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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救起姑娘時,隱約聽見姑娘的名兒。」戚夫人眼中略有些驕矜,她手指劃著名碗沿兒,似笑非笑道:「後來我就讓下人在附近打聽了下,知道沈姑娘是寒水縣大戶吳家的長媳,如今寡居在家。」
這話綿裡帶針,當即就把沈晚冬給扎的生疼,耳朵燒的簡直無處安放。她鼻子酸了,手附上小腹,淚珠兒在眼眶裡打旋,終究是被人知道了底細,一個寡婦懷了身孕,怎能叫人瞧得起。
「小妹,怎麼倒哭了。」戚夫人一臉地不解,急忙丟下茶碗,過去環住沈晚冬,柔聲問道:「你告訴姐姐,究竟發生了何事?你怎麼會被人傷到這般地步?」
「我,」沈晚冬頭越發低垂,她真的想立馬逃離這兒,真的不願意將不堪的自己一點點再次撕碎。過去的種種,讓她難堪,羞於啟齒。
「算了,不要說了。」戚夫人將沈晚冬緊緊抱住,如同哄孩子般輕撫著懷中人的柔發、肩膀,嘆道:「昨日之事不可留,都過去了,咱們好好將身子養好,活在當下。」
戚夫人向來喜潔,從不願意與他人有半分肢體上的接觸,就是旁人不小心用了她的帕子、茶杯、筷子,她寧願撕碎了、砸了、燒了,也不會叫別人有機會再碰。可這會兒,她竟不嫌棄一身藥味的沈晚冬,甚至覺得這個女子身上有股幽幽的冷香,縈繞在人的鼻尖,讓人歡喜。
果然是美人哪,連她這個女人瞧見都不禁心生憐愛。也不知家中那個以冷硬心腸、不喜女色著稱的侯爺夫君見著,會不會喜歡?
戚夫人暗自冷笑,不會,那個男人帶兵打仗慣了,從來都瞧不起女人,向來把女人當成一件玩物,隨玩隨棄。
沒錯,那日她讓下人去打聽沈晚冬,果真聽到不少趣事。原來這吳家不僅強行讓沈氏以處子之身守寡,並且還在去年逼死了二房媳婦,就是因為吳老爺想讓兒子娶知縣的女兒李明珠,靠著裙帶往上巴結。
在沈晚冬「失蹤」的次日,那吳家老爺就滿縣城的找人,後來報了官,說是沈氏偷了家裡三百兩銀子,與人私奔不見了蹤影。吳家雖這般說,可傳言卻另有一番故事。
有人說,在沈氏失蹤前夜,看見知縣千金怒氣而來;
又有人說,那晚聽見沈氏住的那個院子裡發出滲人的悲鳴哭嚎聲;
還有人說,吳家門口有很多血,但後來讓人擦去了,沈氏興許被暗害了也未可知。
……
真真假假,傳的沸沸揚揚。
戚夫人不禁嗤笑,其實這事不難想通。那吳家老爺這三年多將沈晚冬看的極嚴,幾乎不許沈氏出門半步,所以私奔之說根本靠不住。可沈氏確實有了身孕,那孩子的父親不是老的、就是小的。後來有人看見李明珠在那夜來過,故而沈晚冬的男人定是吳家二爺無疑了。
沈晚冬被人痛下殺手是事實,可即使受傷垂死都要逃跑,裡面的事想來就不是那麼簡單了。所以,就算為了肚裡的孩子,這沈氏也是不敢再貿然回寒水縣。
如此,就好控制的多了。
第9章 黃蜂
戚夫人想到此,不禁莞爾,她拉住沈晚冬的手,溫言勸了幾句,無非就是好好將養身子,別動了胎氣之類的話。
誰知沈晚冬精神頭兒雖差,卻硬撐著坐起來,問她要了筆墨紙硯,並詳細問了這套小院在大梁的位置,戶主姓甚名誰,在信上寫得清清楚楚後,哭著交到她手裡,一遍遍地磕頭道謝,求她差人將信送回老家。
沈晚冬說自己此番遭滅頂之災,幸得夫人搭救才保全性命,如今孤身漂泊在外,家中母親和哥哥必定擔心不已,到處找尋。況且吳家人陰猾毒辣,恐會對家人不利,所以還得再麻煩夫人了。
這也是情理中的事,好人做到底,如何不幫?
冬裡的天總是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