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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大器把箱子卸在了碼頭上之後,才抬起頭來,一下子就瞅見了我,一楞,又瞅見懷玉也在,便更是一楞,因為他在利順德飯店是見過懷玉的。不過,立馬他又像嘛事兒沒有似的走上了跳板。
懷玉對陸雄飛說:“姐夫,用你個人,我畫寫生行嗎?”
陸雄飛歪著頭壞笑:“畫我不就得了,我就喜歡叫人家仔細的瞅,仔細的畫。”
懷玉挖苦道:“你呀,上不了畫的。”
陸雄飛一腔的壞音兒:“為什麼呀?我不少鼻子不少眼,渾身上下嘛也不缺。”
懷玉也不客氣:“我要畫的是幹活的勞動者,就像他們那樣的,身上都是健壯的美,你那身浮囊肉,有什麼可畫的。”
陸雄飛笑的更發邪:“二姨怎麼知道我身上是什麼肉呀?”
懷玉擰起眉毛:“你願意幫忙就幫,不願意就拉倒!少說這不正經的!德寶,我們走!”
懷玉一變臉兒,陸雄飛立刻就軟了下來:“德寶,你看,咱們二姨也太不識逗了,得!你要畫誰就畫誰,行了吧?”
懷玉說:“這還差不多。”
她指了指又扛著箱子走下跳板的郭大器說:“就他吧。”
陸雄飛衝“臭咧咕”喊:“兄弟,把那個苦力叫過來。”
“臭咧咕”衝郭大器叫:“你,過來,我大哥叫你。”
郭大器不言聲,走了過來。
陸雄飛衝他說:“小子,你今天走好運,我們家二姨看上你了,從現在起,你就聽她的調遣,工錢嘛,我照給。”
懷玉有意找了個離陸雄飛遠的地方,讓郭大器坐在栓船的鐵樁子上,她裝著給郭大器畫像,就聊上了。
懷玉:“我原來對咱們中國人挺悲觀的,覺得沒嘛希望了。日本人在中國橫行霸道,燒殺搶掠,從政府到百姓,都是逆來順受,不憤怒,更不敢反抗。是您叫我親眼看見了中國人也敢把槍口對著日本人的腦門上;讓我親眼也看見了日本人在中國人面前那個狗熊樣兒。從那兒起,我就看到了希望,身體裡好像注入了新的能量。如果所有的中國人都跟您似的,人家還敢欺負咱們嗎?咱們中國這隻沉睡的獅子還會任人宰割嗎?!”
懷玉說著說著就激動起來,我這才看出來,掌櫃的想拿玉器玩藝兒栓住她的心,佔住她的腦子,實在是白費了心思。
看得出來,郭大器被懷玉一番話說動了情,他張嘴想說什麼,突然嗓子眼塞住了,眼裡拱出了淚花,一個字兒也沒說出來,兩隻巴掌緊緊的抓著褲子,突然又起身在地上來回的走動,像一頭關在籠子裡的野獸。
懷玉正要問下去,見陸雄飛晃悠晃悠的走過來,便住了口,在紙上給郭大器畫臉龐兒……
《玉碎》第十二章(3)
我和懷玉跟郭大器第二次見面是在英租界的一個花園裡,那次郭大器穿著西服,特別的精神,一點也看不出他是在碼頭上幹苦力。就在那一次,他把他一家人被小野害死的事都告訴了我們。
懷玉聽著,看著,滿眼都是淚,安慰郭大器說:“郭大哥,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沒到。小野那些日本鬼子早早晚晚沒好下場的,您千萬千萬別再冒險拼命去了,你這條命值錢著呢,哪能只殺一個小野就夠本了?”
我也勸了郭大器:“就是,小野兩次都差點死在您的手裡,他氣的是七竅生煙呀,正想著法兒抓你呢,你可千萬千萬留神呀,萬一落在他的手上,他能把你活剝了!”
郭大器一笑,說:“我寧可報了仇死了,也不願意就這麼窩屈死!只要殺了小野,我死而無憾!到了九泉之下,跟我爹我娘也就有個交待了。”
懷玉聽著郭大器說話,眼裡冒出光來,臉上現出崇敬的神情。
慢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