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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一聲巨響將身旁的林瑜嚇了一跳，菸灰缸砸到了地板上，發出了震天響地的聲音。

「你馬上搬回來，否則你就哪裡也不要去。」

雲毅激動地站起身來，一隻手在顫抖，可見他的怒氣有多盛。

他的女兒，早上從一個陌生男人的家中出來，然後舉止親密。

「不要。」

雲盞的語氣，是從未有過的肯定。

「你還這樣小，你懂什麼是愛。」

雲毅歇斯底里的怒號終究換來了雲盞的一絲動容，只不過，不是對自己，而是對他。

「您和我談愛，您難道懂嗎？如果您懂，我的母親為什麼會死，您又為什麼不敢回江城，是覺得歉疚嗎？還是因為良心不安。如果你懂愛，你就不會那些年對我不聞不問。」

雲毅的神情怔住，想到那個死在湖底的女人，她用最極端的方式結束了他們冷淡的婚姻。

大概是多少年了，他甚至已經忘記了她的模樣。

再看眼前的女兒，她簡直和那時的她母親一模一樣，尤其是這張臉。

「我先走了，前半段人生，您未曾參與，也請您以後不要過多幹涉。」

雲毅看著這個倔強的女兒一如她母親，他嘴唇翕動，想要說些什麼，卻發現不知道從何說起。

他這輩子，恍然多年。

沒能做好一個丈夫，更沒有做好一個父親。

雲盞出了雲家，並沒有回周時樾那裡。

距離進組的時間，還有幾天，她深吸一口氣，她有好多想要做的事情，她還有好多要完成的夢想。

她不會像那個傻女人，將所有生命的希望都寄託在別人的身上，以至於滿盤皆輸。

她一個人去了周時樾帶她去過的甜品店，點了茉莉芝士，還有一杯焦糖拿鐵。

明明已經吃過午飯，卻還是覺得心底空虛，她一個人默默坐在角落。

蛋糕的清甜讓她忍不住眯了眼，在順手拿過杯子的時候，卻發現苦澀至極。

她是最喜歡甜點的，根本不會膩，尤其是自己不開心的時候，她曾經嗜糖如命。

心裡甜了，情感上就不會苦了。

她大口大口將蛋糕送進嘴裡，無聲的情緒就好像會體察人心，酸澀與無奈充斥著自己的整個內心。

她給自己一整個下午去消化這場不開心，坐在公園裡，看四月風動漣漪，看身邊的熙攘世界。

雲盞並不是一個擅長把情緒帶給別人的人，她懂得分享，前提是讓人愉悅的情緒。

否則那將是一場沒有任何意義的分享。

她後來漸漸學會了風輕雲淡的笑，一直許多年，從母親離世以後。

大概是日落西山，她才有心情重新開啟手機，微信置頂的資訊撲面而來，緊接著周時樾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怎麼關機了？」

「嗯，就是手機不小心沒電了，馬上就回去了。周醫生，你下班了嗎？」

周時樾在那邊聽著雲盞輕鬆的語氣，心中鬆了一口氣，卻感覺仍然有什麼是他已經忽略過的。

「嗯，下班了，你現在在哪裡？我去接你。」周時樾一邊將白大褂脫下，一邊問雲盞，試圖聽到那邊一些不同的聲響。

雲盞看著已經殘陽的落日，努力擠出一個笑容：「我在公園看日落，不過現在已經好了，在路邊等你好不好？」

不能拒絕，拒絕只會讓周時樾起疑。

畢竟他是那樣一個明察秋毫的人。

前二十年，她努力讓自己不成為別人的負擔，在後面的日子裡，她也不會改變自己的初心。

只有被拋棄過的人，才知道那種遺忘有多刻骨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