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生日(第1/2 頁)
交上了房租,心裡暫時就踏實些了。
回想起在影印店的時候,有幾個同樣外來的姐妹曾經和梅子聊到,要想在大城市真正落住腳,怎麼也得有幾個“證”才行------找會計工作要有會計證,找飯店工作要有健康證,做廚師要有廚師證,當的哥要有駕駛證……而這一切又不是想學就能學的,除了準備錢以外,還要有杭州的居住證,而申領居住證的條件又是先要有暫住證……
一點滾燙的水花噴濺到手背上,梅子恍然回過神來,趕緊揭開了鍋蓋,險些從鍋裡撲騰出來的掛麵湯慢慢落了下去。不管怎樣,梅子想,她要攢錢給葛哥考證!有了證,葛哥找工作就會容易些了吧?
“我回來了。呦,掛麵湯裡面還下了雞蛋啊,拿到工資了?”
葛哥問得平靜,梅子笑得溫柔。
梅子沒有問葛哥今天是否找到了工作,事實上,梅子從沒有問過這樣的話。她輕輕在圍裙上擦了擦手,然後從貼身的兜裡拽出一張銀行卡遞給葛哥:“我們以後就把錢全都存在這張卡上吧。”梅子的眼中滿是希望,她知道,這張小小的卡片會勤奮地記錄下她和葛哥努力奮鬥的每一個點滴,再一點點地為她們描繪出幸福的形狀。
葛哥的嘴角淺淺地彎出一個弧度,梅子沒有說出口的話,他們心照不宣。葛哥不說話,低著頭,一個勁地用筷子把掛麵往嘴裡送,塞得滿滿的。
梅子走到了葛哥的身後,用自己的雙臂輕輕地環住了葛哥,把自己的臉頰貼在他背上,斟字酌句地說:“哥啊,我小時候胃不好,喜歡吃淡一些和好消化的東西,我們以後多吃點米粥和掛麵吧……”葛哥望著天花板,努力不讓眼眶裡打轉的淚水掉下來。
我從小胃不好,我們以後多吃些米粥和掛麵吧……這句話盤旋在葛哥的夢裡,終究是令他難過到在午夜裡醒來。葛哥半坐起身,看著身邊的人兒熟睡的側顏,情不自禁地想要為她蓋好被子,誰料梅子卻被這充滿愛意的輕柔動作驚醒,蜷縮成了一團。
黑暗中,葛哥分明從那一雙熟悉的眼眸裡看到了一絲驚恐。對視片刻,二人竟有些見外地笑了起來。這笑容到底溶解了幾分尷尬、幾分害羞,又有幾分是默契的“不必說”,恐怕也只有雙人床上背靠在一起的兩顆心能夠知曉罷。
第二天,梅子掛著兩個黑眼圈,又走上了找工作的街頭。上次的事情之後,梅子已經不可能再留在影印店了,而葛哥找工作的事也不見什麼進展,兩個人都沒有了工作,這讓梅子的心裡惴惴不安。病急亂投醫,梅子循著電線杆上貼著的一張廣告的指引,走進了一家“ktv”。其實,梅子並不關心那三個字母到底是什麼意思,反正這樣氣派的店面,“待遇肯定錯不了”。
若不是誤打誤撞,梅子怕是這輩子也無緣知道ktv裡面是怎樣一個華麗世界。經理把一打啤酒端上桌面,說她不用知道“公關”是什麼意思,一口氣把面前這6瓶啤酒喝了,明天就上班。什麼這證那證,通通都不需要,就這麼簡單!
世界上還有這麼簡單的事,只要喝了這幾瓶酒就能得到每月4000元的工作,這還不算提成和小費?喝酒算什麼難事,葛哥發小家就經常有男人們聚在一起喝酒,哪次不是喝了一堆的空瓶子?梅子看著擺在眼前已經開了蓋的玻璃瓶,沉了沉氣,伸手拿起了一瓶……
一片熱鬧的狂笑聲中,梅子終於癱坐在了地上。她強打起精神,強穩住顫抖的手臂夠向最後兩瓶啤酒,可是胃裡一陣痙攣,無法抑制地噴湧而出的穢物最終徹底澆滅了她的幻想。好心的副經理張姐叫人把梅子扶到了衛生間。迷離之中,看著臺鏡裡面那副吐汙了衣襟、頭面凌亂、狼狽不堪的模樣,梅子哭笑不止,不知是為蕩然無存的十八歲的清純,還是為切實存在的身體上的痛苦。
“我看了她登記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