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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嫌我老啦?外面那幫小妹妹多沒意思,還沒怎麼樣就要你負責,動不動就跟你談規劃,談人生,談現實,」張慧趴在他的肩上,道,「我可什麼都不圖,只要當下。」
年僅三十的女人總是美得著急,例如眼線太長,粉底太白,裸露的胸脯越來越多,生怕自己的美踏過線,不再值得被保留。江嶼瞥了眼那故意透給他看的大開的領口,輕笑了聲,道:「姐,我陽-痿。」張慧顯然沒意料到他會這麼說,纖細指間夾著的煙落了灰,正如她嫵媚的臉上裂開一條縫,發出咔嚓一聲。
「真,真的?」
多情性感的女人驚慌失措,宛如第一次上臺演講的小學生,實在好笑,江嶼聯想到的卻是徐衍昕被邀上臺領獎,掌聲雷動,群情激昂,但誰也不知道被當作學生神明的男孩眼角還滲著一兩滴笑出來的眼淚,因為五分鐘前江嶼刻薄的笑話。
江嶼先是笑了幾聲,又不笑了,最終拍拍張慧的肩,說,姐,你有好的偏方,記得告訴我。
他繞過如風中石柱的張慧,推門走進員工室。
替地頭蛇收保護費的萬留已經到了,正凝著眼眉玩休息室裡積灰的積木,紅紅綠綠的積木被壘出一個堡壘,萬留滯著呼吸,小心地懸著積木,但江嶼推門而入的聲音實在不小,宛如風掠過草地,裡面的螞蚱都跳了兩下。
萬留的堡壘也搖搖欲墜,江嶼笑著說了聲抱歉,很不要臉皮地靠在沙發裡玩手機,空間全是方可施嘰嘰喳喳的說說,一會說這個美女古箏談得真好,一會又說隔壁班的話劇演得不錯,最新的一條是「我的親親同桌壓軸」附贈一張模糊的背影照,照片裡的男孩穿著小西裝,半靠椅子,細細白白的手指捏著琴譜,被幾個滿臉是笑的女孩捧著臉塗粉,害羞地笑出一個小小的梨渦。
江嶼也不知自己看了多久,直到螢幕中間跳出電量提醒,才摁滅了手機,他抿了下嘴唇,跟萬留搭話:「你這堡壘挺牛逼,要搭多高?」
萬留長了一張鼠臉,滿眼精光,看人也帶著三分審視,江嶼聽別的員工閒聊說起過,萬留跟他差不多大,犯了事情被退學了,說罷,還補充了句,是比江嶼還要危險的小混混。當時江嶼聽完就忍不住笑,那應該是挺牛逼。
萬留的堡壘搭得很高,大約有一米左右,看上去就費了不少功夫,然而再聽見江嶼的話後,萬留邪邪地笑了下,用細長的手指推動了底層的積木,整個堡壘如雪崩般傾倒而落,嘩啦啦地倒了一地。
江嶼皺眉,聽萬留賊賊地笑著,說:「比起搭積木,我更享受摧毀它的那一刻。難道你不是?」
他看著灑落一地的積木,還有萬留鼻樑上的那枚閃爍的骨釘,遲疑了兩秒,笑道:「我可沒耐心搭這種。我更樂意賺錢。」萬留哈哈大笑,那枚閃爍的鑽石跟他的笑意一樣光零零。
「只怕有命賺,沒命花。」
江嶼翹著二郎腿,帆布鞋虛虛地抵著他收拾積木的手,笑道:「我挺惜命的。」
兩人都笑著,卻不像是在笑同一件事。
打破平靜的是破門而入的店長,讓江嶼去招待客人。江嶼這活,輕巧,方便,但又不是誰都能做。做酒吧營銷的人,首先得長一張多情的臉,讓客人玩得開心,然後順便再開幾瓶酒,很有皮肉生意的意思,但江嶼偏偏長了一張薄情臉,也不用花言巧語哄女孩高興,只是陪他們玩點助興的遊戲,這種有所保留的曖昧讓女孩們趨之若鶩。
張慧從前學過他調情的語調,一個長相英俊,神才風流的人,趁著曖昧閃爍的光,舉著橙黃的酒液,啞著聲音說,你眉間是不是有一顆痣?的確是欲語還休的多情,張慧那時還很色-情地評價他,說他像是會在床上舔愛人身上所有的痣的人,江嶼聽了,只笑,不說話,又被大家指著說,就是這樣遊刃有餘的表情,讓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