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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彥諾等了一會兒,見他不再說下去,於是從練習冊上抬頭:「什麼?」
「沒什麼。」廖維鳴突然改變了主意,把嘴閉上了。
他把鬆散的書包拉開,掏出速寫本,眼睛裡是掩飾不住的得意。
這是屬於他自己的秘密。
是一個對著最好的朋友,也不捨得分享的秘密。
人如果陷入這樣的執念裡,就會覺得一切都不公平。明明是他先喜歡溫夢的,遠遠在李彥諾之前。可在三個人的故事裡,他依舊不配擁有姓名。
「人跟人之間,就是做生意。」父親是這麼說的。
如果是生意就好了。
那麼他給溫夢很多很多的愛,溫夢也會相應地愛他很多。如同一加一等於二,這樣交易才會成立。
但是這個世界明明不是這樣運作的。
它只會冷眼旁觀廖維鳴,看著他最好的朋友和最親密的戀人攜手離開,把他一個人丟在這間畫室裡。
他們會在洛杉磯開始他們新的生活。
而廖維鳴能做的只有坐在這張沙發上,對著滿屋不會開口的油畫,陷入沉默。
在他思考的時間裡,天黑了。月亮不肯冒出頭,於是四下裡夜霧翻湧起來,蒙在廖維鳴眼前,成了白茫茫的一層。
在這個時候,畫室裡突然響起腳步聲。
廖維鳴疑惑地抬起頭,驚訝地看見是水彩畫上的溫夢走了下來。
她俯下身,嘴唇觸感微涼,像冰鎮過的櫻桃,內裡卻火熱的。廖維鳴愣了一下,抬起胳膊,緊緊摟住了她,把她壓下來。
沙發狹窄,幾乎容不下兩個人交疊的身體。
他用力地吻她,攫取她所有的呼吸。而她牢牢摟住他的臂膀,隨著激烈的動作起伏,發出歡欣的、汗淋淋的喟嘆聲。
一切結束之後,廖維鳴探身,親了親溫夢的額頭,小聲問:「你怎麼回來了?不是要跟李彥諾走麼。」
溫夢眼睛闔上,嘴裡嘟囔著:「我不走,我們還有一場婚禮要辦呢。」
是啊,婚禮。
那場盛大的海島婚禮。
她會穿著雪浪一樣潔白的婚紗,站在明媚的陽光裡,沖他揚起笑容,溫柔但是堅定。
而他會走上前,挽住她的臂彎,在她唇上留下一個小小的吻。
他們會有一個漂亮的孩子。一個男孩,或者是一個女孩,無論怎樣都好。模樣像溫夢,性格也像她。
——小小的溫夢跌跌撞撞地抱著毛絨小熊跑過來,一本正經地學大人講話,該是多麼可愛啊。
他們會不斷的爭吵。
她會抱怨他的異想天開,他會不滿於她的謹小慎微。但在爭吵過後,他們依舊很快又會和好。
她會是他的繆斯。
如同克拉拉之於勃拉姆斯,卡米爾之於莫奈。
他會把所有炙熱的愛意記錄在畫中,每一筆裡都有她的影子——開心的、悲傷的、沮喪的、惱怒的溫夢。
他會在早上出門前吻她,晚上入睡前吻她。他們會在垂垂老矣前,走過世界上的許多角落。
對有些人來說,相守一生太長,太過枯燥。但對他們來說,一輩子太短,不夠揮霍。
因為就像夏加爾畫中那樣。
只要一推開窗,她就這裡。帶來無盡的晴空、暖陽和鮮花錦簇。
……
霧在廖維鳴的想像中逐漸散去,天亮了。
這短暫的一夜裡發生了太多,就好像他和溫夢已經走過了漫長的一生。
廖維鳴靜靜地坐著,感受自己的呼吸被時間浸泡,在日升月落中輾轉遷移,一忽白雲蒼狗。
日出的第一縷陽光湧進來,穿過沒有拉嚴實的窗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