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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老媽子領她進門,到客廳等候。這裡雖比不得上海的房子奢華,但瞧得出精心佈置過,是個金屋藏嬌的好地方。
沒多久,聽見有人從樓上下來了。
溫琰靜默站立,呼吸屏住,險些認不出眼前的人是誰。
青蔓趿著拖鞋,像是剛起床不久,裡頭穿著真絲吊帶裙,外面是半敞的睡袍,她懷裡抱著一隻三花貓。
她的頭髮燙成綿延起伏的波紋,後面戴著螺旋式油條卷假髮,臉上化了妝,黑眉細長,紅唇似血,媚眼如絲,也許待會兒準備出門。
溫琰心下大駭,不敢相信這位美艷無比的妖女是她從小認識的青蔓。
「你從哪兒回來的?」青蔓面無波動,泰然自若地與她對視。
溫琰緊抿著嘴,半晌才開口:「廣西。」
「不讀書了嗎?」
「想考護士。」
青蔓「哦」一聲,眼簾微顫,點點頭,請客人落座。
溫琰沒有動。就這麼看著她,慵慵懶懶的美嬌娘,歪在沙發裡,雙腿交疊,拿起茶几邊的香菸和火柴,把那捲紙菸夾在一管細長的煙托里,熟稔地吞雲吐霧起來。
「坐呀。」青蔓提醒。
溫琰一時難以適應。
她語氣平淡:「你能找來這兒,肯定已經見過我婆婆爺爺了。」
「嗯。」
「他們還好嗎?天氣這麼冷,之前婆婆說今年要打新棉絮,不曉得請人打了沒有。爺爺關節不好,我託人給他買了最好的膏藥,一會兒你帶回去,別說從我這裡拿的,不然他不肯要。」青蔓說著笑了笑:「他們現在嫌我丟人,不過我確實給他們丟臉了。」
溫琰的胸膛平緩起伏:「跟我回去。」
「回哪兒?打鑼巷?」青蔓吐出薄薄的煙霧,笑意是輕蔑的:「自從黃梵茵去打鑼巷找我祖父母,所有鄰居都知道我自輕自賤,墮落成人家的姘頭,我不可能再踏進那條巷子半步了。」
「黃梵茵?」
「是啊,梁太太,梁孚生的老婆,你見過的。」青蔓挑眉:「她真是寬宏大量,跟我爺爺說,要給我名分,讓我正式進梁家做姨太太,老養在外面不像話。爺爺差點氣暈過去,等我回到家,行李都已經收拾好,他把我掃地出門,宣佈與我斷絕關係……」
溫琰問:「所以你現在是秋意的小媽?」
青蔓嘴唇微抿,搖了搖頭:「我不需要名分,過一天算一天罷了,何況姨太太的名分誰稀罕?」
溫琰很糊塗:「那你和他在一起是為了……他是不是給過你什麼承諾,比如離婚,娶你當梁太太。」
青蔓忽然失笑,像看小朋友講笑話似的:「琰琰,你想什麼呢?人家梁太太當得好好的,憑什麼被我擠走呀,梁孚生又不是二十歲的小夥子,男人在外面養幾隻金絲雀很正常嘛,反正他養得起。」
溫琰感到呼吸都有些難了:「你的學業怎麼辦?」
「曠課太多,學校已經把我開除了。」
「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學,不讀了?」
「嗯,不讀了。」
溫琰憋得難受,走過去奪過她的煙,掐滅在茶几上:「不要自暴自棄,難道以後你都這樣混日子嗎?」
「有什麼不好?嗯?你看我現在衣食無憂,比大部分人都過得舒服啊。」青蔓仰頭沖溫琰笑:「如果哪天梁孚生耍膩了,我就去找你媽媽喻寶莉,她為我花了那麼多心思,肯定會收留我的,對吧?」
溫琰眉尖倏地蹙緊。
青蔓重新點了根煙:「謝朗華回重慶了,你曉得不?鄭萬霖投靠了日本人,謝朗華公開和漢奸劃清界限,回重慶弄了十幾輛卡車跑運輸,滇緬公路不是通車了嗎,他現在風光得很。」
溫琰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