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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護士小姐,公寓裡剩下他們兩個。溫琰找到玻璃瓶子,把紅玫瑰插起來,就放在客廳靠牆那張擺著黃銅座鐘的櫃子上吧,沙發是墨綠天鵝絨,紅色配綠色好看。
茶几下鋪著波斯產的地毯,牆面桌布又是十九世紀末的art de風格,線條圖形遠看像水,近看像山,用色都很明艷,但桌布舊了,像鋪著一層餘暉,日落西山的華麗,反倒顯得暗淡。
溫琰立在床邊,默然看著熟睡的秋意。
搭在被子外的小臂清瘦筆直,和他的臉一樣沒有血色,手背有一塊淤青,筋脈明顯,十指修長乾淨。
溫琰輕碰了碰他的手。
小時候虎頭虎腦的奶娃娃,如今長成了清俊的男子,他窩在柔軟的枕頭裡,鼻樑高挺,下巴尖尖,烏黑的短髮卻一絲不苟,像是特意打理過,髮蠟固定穩妥。襯衫有點睡皺了,紐扣只敞著喉嚨處的一顆,他側臥,溫琰擔心這樣睡得不舒服,把第二顆釦子也給解開,薄薄的面板和清晰的鎖骨在領口下若隱若現。
溫琰心跳略亂,聞到他身上的藥氣混合著不知名的香味,也許是髮蠟,也許是別的什麼,她正想湊近一嗅,這時秋意卻悠悠轉醒。
溫琰即刻撤退,坐到旁邊的靠背椅上。
「我睡了多久?」他恍眼將她認作護士,聲音沙啞,用指節按了按酸脹的眉骨:「羅小姐到了嗎?」
聽見這個稱謂就來氣。
溫琰冷笑:「秋意哥哥,你說哪個?」
熟悉的重慶話響起,陳秋意動作頓住,再看她兩眼,忽然直坐起身。
「嗯?見鬼啦,嚇成這樣。」
秋意抿嘴不語。太糟糕了,跟他計劃中的見面完全顛倒,他應該優雅從容地坐在客廳,把她嚇個手足無措才對,怎麼呆若木雞的卻是自己?
「你,」他喉結滾動,又幹又渴,舔了舔唇,因此顯得更加無措,儘管他竭力掩飾,依舊落在下風,溫琰氣定神閒掌控一切,他只能問:「你好久來的?」
「我媽呢?」她直接反問。
秋意眼簾低垂,不緊不慢地掀開被子下床,迴避視線:「她不在這裡。」
溫琰細眉挑起,微微歪著腦袋,像是在說:你耍我啊?
秋意在這令人煎熬的沉默中勉力對峙:「我沒有講過喻寶莉本人住在呂班公寓這種話。」
「意思是我智商有問題,理解錯誤?」
他聳聳肩,決定放低姿態與她慢慢溝通,反正此時此刻屋內只有他們兩個,有的是機會。
從什麼地方著手呢?
秋意打量她,笑問:「戴個口罩幹啥子嘛,我還以為是護士小姐。」
溫琰這兩天被他弄得心灰意冷,哪有那麼容易消氣。
「護士說你生病了,我防護一下,聽聞上海霍亂頻發,還有肺結核,萬一傳染給我怎麼辦?」
秋意嘴邊泛起的弧度就那麼僵住,他緩緩垂頭,單薄的身體緊繃得有些發抖,漆黑的瞳孔如燈滅般黯然無色。
「你到底有沒有見過喻寶莉?」溫琰對他的話產生極大懷疑。
秋意平復許久,不言語,自顧起身去倒水喝。
溫琰緊跟其後:「這件事情先不提,陳嬢嬢留給我的錢有多少,你打算什麼時候給我?」
秋意立在桌前喝完大半杯水,擱下杯子,轉身凝望她:「我的東西都是你的,這套公寓也是為你準備的,你到處看看,喜不喜歡?」
溫琰厭惡他忽冷忽熱的態度,沉下臉,不留情面道:「你是你,我是我,還是分清楚些好。」
秋意忽然笑了:「這麼討厭我啊?」
溫琰說:「既然你捨不得分財產,我也不勉強,就這樣吧,大家人生軌跡不同,我想以後也沒有必要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