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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我去儲奇門藥幫找你的前老闆,求他幫你過這一關。」
「你說什麼?」朗華難以置信地望著她:「周先生?」
「是啊。」溫琰冷冷瞥兩眼:「別怪我囉嗦,你真是不會做人,離開藥幫以後也不曉得回去看看人家,逢年過節送個禮,也不至於臨時抱佛腳。現在出事了才想起求人幫忙,換做我都懶得搭理你。」
朗華心中複雜情緒難以形容,他本來以為自己完蛋了,可這個姑娘卻在背後為他鋪墊出路:「他……周先生沒有為難你吧?」
「沒有。」溫琰語氣隨意:「我稍微在店外邊跪了一會兒,他就心軟啦。」
「你……」
朗華屏住呼吸,忽然間說不出任何話來。他用力盯住眼前的女孩,心中暗潮洶湧。怎樣形容那種感覺呢?他是孤兒啊,沒人疼沒人管,還討人嫌,父母在時忙於革命,為理想奔波,他永遠被排在最末。十二歲父母俱亡,親戚避之不及,為了生存他跑過碼頭混過藥幫,指天恨地,不僅跟同齡人搶飯吃,還要跟大人搶。他曾經因為幾個銅板和人打得頭破血流,那種苦日子,真的不想再過了。
於是他憑著一番狠勁與聰明,貪婪地充實著荷包,像條狗似的,聞見銅臭味就立馬尋去。
後來也有人愛他,女人,漂亮女人,喜歡他,對他好,但那些好都是需要回報的,要他拿出感情或者身體作為交換。
可溫琰圖什麼呢?竟然待他至此。
溫琰喜歡秋意,他知道。不過為了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她變成天上皎潔的明月,來照亮他這陰暗角落裡見不得人的溝渠。
「明天跟我到儲奇門找周先生,看他怎麼安排。」
溫琰輕碰疼痛的臉頰,準備回家抹藥。
朗華問:「你不用上課嗎?」
「反正都快放假了,保命要緊。」
說完她就這麼走了。
夜深,青蔓趁祖父祖母熟睡,偷偷溜出門來看朗華。
打鑼巷的老百姓不敢招惹袍哥,當朗華在屋裡捱揍時,青蔓被禁足家中,不準摻和。
她擔心得要命,揣著外傷藥摸進臥室,看到他側躺在床上,面朝裡,身體呈微微蜷縮的姿勢,像個……像個孩子。
青蔓剎那愣住。
上一次見這情形是什麼時候?至少□□年前了吧。他就是渾啊,這個渾球,自甘墮落,不聽勸告,現在倒黴了吧?知道錯了吧?
青蔓咬唇,心中惡狠狠道:該背時!讓你去賭,去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活該被打得稀巴爛!死了也就算了,現在又這副可憐巴巴的樣子給誰看?
青蔓越想越氣,坐到床邊,推他胳膊:「餵。」
朗華轉過頭,迷迷糊糊睜開眼,聲音帶啞:「琰琰。」
青蔓看見他傷痕累累的臉,心裡疼起來:「我帶了藥,你快塗一些。」
朗華問:「琰琰擦藥了沒?她臉都腫了。」
「等會兒我去看她。」
朗華肋骨疼,緩慢翻身平躺:「我好得很,一點兒都不痛。」
青蔓把燈點亮,拿出紗布和藥油,嘴角往下咧,眼淚也像珠子斷線似的滾。
「哭啥子嘛?」
不問還好,一聽他這麼問,青蔓抽噎得更厲害。
「嘖,」朗華頗感無奈:「我又沒死。」
「你還敢說!早就勸你遠離賭桌,但凡聽進去半個字,今天也不會落到這種下場!」
她梨花帶雨,只顧著傷心,把傷患丟在一旁,朗華覺得她完全忘了自己是來送藥的,忍不住好笑道:「別哭了,大不了我跟你去教堂向神父懺悔,行了吧?」
青蔓「噗嗤」一聲,抹抹眼淚忍俊不禁:「居然還有心情涮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