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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種沒有活氣兒的震顫,像一塊被鍋鏟拍的豬皮凍。
餘遠洲哭得臉都麻了,如同恐高的人跳傘一般,不停昏厥。
昏厥,清醒,確認丁凱復的生死。再昏厥,再清醒···
如此過了十分鐘,爆破沉寂了。由遠及近傳來車輪碾石子兒的沙沙聲,嘈雜的腳步,憤怒的吼叫,砰砰的槍聲。
暗淡的,橙黃色的光,從碎床板的縫隙灑進來。
餘遠洲轉動眼珠,能看到半個巴掌寬的外面。碎石上掛著猩紅的血,模糊的黑影子,鬼火般搖曳。呼啦一下過去,呼啦一下又過去。分不清是人還是什麼東西。
他用力往上掀眼皮,掀到眉弓刺痛。終於在模糊的視野中,看到了丁凱復的臉。
耷拉著頭,沁在稀薄的橙光裡。眼皮半閤,看不見眼珠。
他是黑的,白的,紅的。
黑的是火藥粉,白的是石膏渣。
嘴半張,上嘴唇往鼻尖收縮,露出猩紅的門牙。滴掛著粘稠的血漿,像生嚼了一大塊牛肝臟。
餘遠洲大腦嗡地一聲,瞬間又什麼都看不見了。雙耳嗡鳴中,聽到身後不遠處,有個男人在聲嘶力竭地吼叫:「abiola!!!(阿比奧拉:女孩兒名)。」
但這聲泣血的呼喚,隨即就被湮滅進砰砰的熗聲裡。
世界短暫地安靜了一瞬,又變得無比嘈雜。有人在喊,有人在哭。有人在求饒,有人在大笑。模模糊糊地交織在一起,順著夜風散開,像厲鬼的嚎。
「金···嗚···金梟···你還···還在嗎···嗚···」
丁凱復的眼珠在眼皮下滾了半圈,終究沒能睜開。他嘔出一溜黃紅的黏液,大手順著墊被往上摸。
拿棒的大手,端熗的大手,老虎鉗子似的大手。此刻竟像只碎了殼的蝸牛,半寸半寸地蠕動。
他往上摸著,一點點摸著。隔著墊被,摸到餘遠洲的胳膊,肩膀,脖頸。沒了墊被,摸到餘遠洲的下巴,嘴唇兒,鼻子,眼鏡。
最後摸到了餘遠洲的眼淚。大顆大顆,溫暖而粘稠。
他笑了下。極輕的,輕到像是一個寒戰。
隨後他迴光返照一般,手猛地張開,死死摳住餘遠洲的臉,捂住他的口鼻。
就聽不遠處響起一個低沉的男聲:「har yanzu akwai wani。(皮欽語:那兒還有人)」
作者有話說:
突然冒頭。因為明兒要去展會,週四份兒放到今兒了哈。
狗魚預計這週迴國,沒回上就下週。《血玫瑰》是整本書最後一刀,扛過去就全都是甜了!
那為啥在一起了還砍刀呢,因為我爽(你聽聽自己在說什麼幾把)。
只能說愛上我算你們倒黴,都挺住了嗷!
第一百一十一章
沙,沙,沙。
腳步聲越來越近,縫隙裡出現一雙黑拖鞋。髒兮兮的腳,皸裂的厚指甲往上翹。
「da alaa ya utu?」黑拖鞋嘟囔了一句。聲音輕鬆隨意,像工作間隙裡的閒聊。
不遠處響起另一個男聲:「ka harbe shi。」
黑拖鞋笑起來:「aa ba na lalata harsashi!」
餘遠洲聽不懂,只覺得分外恐怖。心臟縮成一個尖子,在腔子裡亂扎。頭也暈,像是吊著腳踝高空彈跳。
黑拖鞋站了幾秒,而後腳尖往外撇了下。
就在餘遠洲以為他要離開時,聽到了噗噗的幾聲響。
伴隨著響聲,一個鮮紅的刀尖,在他眼前極快地閃。滾燙的血,潑到了他的鏡片上。
丁凱復沒有發出一點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