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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利的哭嚎就像是刀,一刀一刀攮在餘遠洲的心上。一場血淋淋的征伐再度上演,而這次的罪狀則是他。
是他。是他。是他。
餘遠洲撲通一聲跪到母親面前,像個罪人一般請求她的寬恕:「呼要罵了,媽,呼要罵了,求你了,求求你」
張菡忽然止住了哭,定睛看著他。飛快地一下,她抹了把臉,扯著餘遠洲站了起來。
「你跟著哭什麼!媽教沒教過你,男兒膝下有黃金,男子有淚不輕彈!去洗澡吃飯。明早媽去學校找你老師。」
她把兩側的碎發往後攏了攏,撿起地上的鍋鏟,回了廚房。
廚房響起嗶啵嗶啵的點火聲,餘遠洲回頭看了一眼緊閉的書房。走進洗手間,趿拉出兩行黏糊糊的濕腳印。
他慢吞吞地脫著濕衣服。沒穿拖鞋,光著小腳踩在瓷磚地上。瓷磚本該是涼的,可腳更涼,倒顯得瓷磚暖了。順著水管傳來樓上嗚嗚啦啦的說話聲,夾雜著女人的笑。那笑聲尖銳恐怖,像是哪吒傳奇裡石磯娘娘的笑,從悠長的山洞訇訇地穿出來。
餘遠洲擰開花灑,用嘩嘩的水聲去掩蓋那瘮人的笑。只有嘩嘩的水聲。對著他兜頭罩下來的水聲。
他仰面迎向熱雨,哭開了。咧著嘴,不敢發出聲音,肩膀直抽。
孩子是蜷縮著的大人。只要披著這個半大的殼子,就沒人會認真傾聽他心裡的苦。
孩子不允許有苦。孩子的苦都是假的。孩子的苦只能憋在心裡,直到巨大的悲哀壓得他喘不過氣,這具殼子才堪堪地長大一丁點兒。
蜷著,蜷著,日復一日地蜷著,渾身痠痛得像是害了關節炎。
大人不要他的幫忙,不要他的悲傷。大人只要他做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傻瓜,在腐爛的巢穴裡強撐著茁壯。
餘遠洲關掉花灑,好似聽到了開門的聲響。
忽然一個閃電晃過。緊接著雷聲炸起,窗框咣鐺作響。
——
雨停了,他父親的鐘表也停了。兩年後的一場雨,同樣帶走了他的母親。
劉曉雯轉了學,自此銷聲匿跡。而他離開l縣,搬到了縣的祖父母家,重新生活。
雨似乎徹底停了,陽光透過雲層重新撒了下來。卻再也照不到他心底的背陰,那塊被雨浸泡過的地方。
作者有話說:
雙更!
第二十七章
餘遠洲從座位上彈了起來。
橘子樹有兩米來高,看不著旁邊什麼情況。他正要繞過去,就聽段立軒說道:「談生意不用看臉。稍安勿躁。」
餘遠洲停下腳,死盯著樹葉,恨不得在上面盯出兩個窟窿。他捏著拳頭重新落座,摸著側脖頸讓自己冷靜:「你想要什麼。」
「我想讓你幫我找個人。」
餘遠洲皺眉,他並不認識什麼大不了的人。唯二認識的「大人物」,就是釣魚佬和大瘋狗。
他試探著問道:「這人在丁凱復那兒?」
「和聰明人講話就是快。」段立軒從樹葉裡插過來一張證件照:「這人叫肖磊,原本是我的員工。兩個月前突然消失,叛變到了瘋狗手底下。他掌握了圓春的重要機密,我想知道瘋狗把他藏哪兒了。」
餘遠洲抽出那張照片打量。藍底的五寸證件照,二十出頭的男人,寸頭單眼皮。臉盤硬,氣質野,眉宇間一股狂狷之氣。
僅僅是這麼一張照片,餘遠洲都被撲面的殺氣給震懾到了。
好鋒利的小子,像把出鞘的刀。
他沒著急回答,在心裡重新咂麼了一下段立軒的話。
突然消失,那就是沒辦理退職手續,走得慌張落魄。
這麼年輕的小子,手上怎麼會握有圓春這麼大公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