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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逮捕的方式是形形色色五花八門的。伊爾瑪&iddot;明戴爾是個匈牙利女人,她在共產國際(一九二六年)弄到了兩張大劇院的戲票,是頭排位置的。偵查員克列蓋正在追求她,所以她就邀請克列蓋一起去。他們溫情脈脈地度過了全部演出時間,而在演出結束後,他就把她直接帶到了盧賓卡。一九二七年六月裡,百花盛開的一天,在庫茲涅茨橋,臉頰豐滿梳著褐色辮子的美人安娜&iddot;斯克裡普尼科娃剛給自己買了藍色的連衣裙料子,有一個穿著講究的年輕人走來請她坐上馬車(而車夫卻已經明白了,便皺起了眉頭:機關是不付車錢的),要知道這並不是幽會,而是逮捕:他們現在就拐到盧賓卡,駛進黑洞洞的大門。如果說(過了二十二個春天以後),穿著白制服、身上散發出貴重香水氣息的海軍中校包利斯&iddot;布林科夫斯基給一個姑娘買了塊大蛋糕,那末請不要發誓保證,這塊大蛋糕定會落到姑娘手中,而不是被搜查人員劃得刀痕縱橫,並由他本人帶進他的最初的牢房去。不,無論白天的逮捕,路上的逮捕,以及大庭廣眾的逮捕,我們這裡從來也沒有忽視過。然而,它做得乾淨利落,並且,令人驚異不置的是,遭難者本人同行動人員總是協調配合,儘可能顯得氣度雍容,為的是不使別的活著的人們察覺出這個大限已到的人的滅亡。
不是對任何人都可以到家裡敲門進去加以逮捕的(要敲的話,也得由房屋管理員或郵遞員去敲),也不是對任何人都可以在工作地點加以逮捕。如果預定要逮捕的人極為機靈,逮捕宜於在離開他所習慣的環境的地方進行‐‐離開他的家屬,離開同事,離開志同道合者,離開密室:他什麼也不應當來得及銷毀掉、藏起來、轉移出去。對於軍界的或黨的大官們,有時先給一個新的任命,撥給一節有客廳的車廂,在途中再加以逮捕。某一個被挨家逐戶的捕人嚇呆了的,已經整一個星期因上司陰沉冷漠的臉神而惴惴不安的無名小卒‐‐突然被叫到工會委員會去,在那裡滿面春風地給了他一張到索契去的療養證。家兔感動了‐‐這麼說,他的恐懼是徒然的。他表示感謝,他歡天喜地急急忙忙跑回家去收拾箱子。離開車還有兩小時,他責罵笨手笨腳的老婆。好了,終於到達了車站!還有時間。在旅客候車室裡,或者在賣啤酒的櫃檯旁,一個非常討人喜歡的年輕人喊了他一聲:&ldo;彼得&iddot;伊凡內奇,您沒有認出我來嗎?&rdo;彼得&iddot;伊凡內奇不知如何是好:&ldo;好像沒有,雖然……&rdo;年輕人態度十分親熱地說:&ldo;啊,可不,可不,我來提醒您吧……&rdo;接著向彼得&iddot;伊凡內奇的妻子恭敬地哈腰請求:&ldo;請您原諒,您的丈夫過一會兒就……&rdo;妻子允許了,這個陌生人就像知交似地挽著彼得&iddot;伊凡內奇的手把他帶走了‐‐永遠或者為期十年!
車站四周熙熙攘攘什麼也沒有察覺,……愛好旅行的公民們!不要忘記,在每個車站上都有國家政治保衛總局的派出機構和幾間監室。
假熟人的這種糾纏是那樣厲害,一個沒有受過勞改營狼一般訓練的人是不那麼能夠輕易擺脫掉的。不要以為,如果你是美國大使館的一名工作人員,譬如名叫亞歷山大&iddot;德&iddot;,那麼你就不會光天化日之下在高爾基大街中央電報大樓近旁被逮捕。你的素昧平生的朋友穿過稠密的人群向你奔來,攤開那善於抓捕的雙手:&ldo;薩夏!&rdo;他不是埋伏在一邊,而是乾脆朝你喊&ldo;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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