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好飯不怕晚(第1/5 頁)
方桂花衝出門外太急,差點兒被門檻絆一跤,怕被人攔住,趕緊又爬起來接著往外跑。跑啊,跑啊,跑啊,不停歇的跑......想哭哭不出來,怕人碰見了問,難道要我說是為了嫁人後的辛苦生活而哭嗎?
沒人會理解,只會嘲笑,還有可能到處傳小話兒。不夠丟人的。
跑著跑著,越跑越慢,在距離歡嬸兒家所在的村子還剩下2個山頭兒的時候,路越來越爛,山越爬越陡,方桂花的腳步越來越慢,心也越來越亂。
“不嫁人我怎麼活?可是嫁人都這樣的話......只是從孃家的輔助勞力變成婆家的主要勞力?有嫁人不吃苦的嗎?......這是逃婚的後果,那不逃呢?......歡嬸兒還得替她扭了腰的男人去扛重勞力的活兒呢......幹活兒就算受苦嗎?......可是,不幹活兒吃什麼?莊稼又不能自己長出來......我都21了,再拖下去可能會更糟糕......吧?......誰能給我拿個主意,娟兒姐!她嫁人了,過得好像還行......吧,大哥是這麼說的,可是桂枝說大哥粗心,只會看表面......”
桂花一個急剎,轉身又快步往回趕。剛一時氣憤,沒跟家裡說一聲,我得回去知會他們一下,我要去娟兒姐婆家親自去問問、看看!
桂花那邊已經自己轉過念頭了,要回轉家去,不去歡嬸兒家了,可惜之前想事兒太入迷,停下再轉身,回程的路上反而橫著3個大小不一的山頭。方家村子跟陳家村子一共才隔了4個山頭。她這會兒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了,早上扒拉進嘴的幾口稠粥根本就不抵餓。還好這會兒是上午!
要是晚上,一個人兩手空空地走山路,說不得還會遇見山裡的狼!
方家這邊客廳裡一片凝滯。只有惠民追到門前屋坪,看著桂花一口氣衝那麼遠,就快要轉過離村口最近的方梓家的屋角了,想喊不敢喊,只好期期艾艾、一步三回頭地往回走。
客廳裡,剛剛還齊齊整整的一家子,這會兒大多癱坐在原位沒動彈,也沒人出聲。
本來是做好心理準備,要一起跟昨天起就不對勁兒的方姚氏,這個名義上是現在家裡唯一的成年人——實際並不是,愛軍已經30歲了,愛民28歲,連一直傻樂呵的惠民也26歲了,只是這個時候的農村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叫“沒有結婚的人,無論男女,都不算成年人”——做一次一致對外的“對抗”的。儘管此前,5個人都沒感到過來自這個方姚氏的惡意。
都還沒來及消化方姚氏說的話呢,桂花就受了最大的衝擊,一下子就跑走了。大家一是都沒來得及作出反應,離得最近、反應也最快的惠民仍舊沒追上桂花;二是提到嫁娶問題,這桌邊坐著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都有自己獨一家的憋悶在心裡久久未散,實在提不起勁兒來。
愛軍25歲那年就挑中過一個,女方也看上他了。畢竟愛軍這身高性格人品都過得去,幹活兒一把好手,對弟弟妹妹甚至是姐姐都照顧有加,自個兒的媽也不跟隔壁吳嬸兒似的恨不得把她兒子栓褲腰帶上過日子。
可惜,最後還是沒成。
問了好幾遍,女方都表示滿意,但就是不鬆口。後面還是中間那媒婆看不過眼,藉著天熱討碗水喝的由頭再次進家來,手上端著碗喝水,眼睛卻婉轉示意,先隱晦地掃視了一眼這一大家子都住一起的屋子,又重點往大門左邊那間父母房間、床的方向瞅了一眼,然後什麼話都沒說就起身走了。
當時那床上躺著他的父親,已近油盡燈枯,久病臥床3年的老父親。
他沒法兒怪父親。
怪父親什麼?怪他不該生病?還是怪他都躺床上起不了身了,還特意把他和老二喊到病床前仔細囑咐了又囑咐?
“......我對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