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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學堂位於無名巷尾,四周垂柳環繞,矮牆青瓦,花香撲鼻。胡小毛快跑來到學堂後門,立定喘了口氣,才輕輕拍門。紫漆的木門咿呀一聲開啟,顯然早有人在此等候,人影一閃,一個身穿水綠色繡花長裙的小姑娘跳了出來,上下掃了他一眼,嘟著嘴道:“你又跑到哪裡偷果子了?也不叫上我。害人家等了這麼久,我要罰你!”她膚色白皙,額頭光潔,一雙水靈靈的杏花眼清澈見底,容貌秀麗,雖然才有八九歲,已是一個美人胚子。她是郭敬之的獨生愛女郭月,生性頑皮,和胡小毛感情極好,兩人經常一起抓蜻蜓、捉迷藏、玩焰火。
胡小毛苦笑道:“大小姐,我哪有心情去偷人家的果子?是因為家裡有事來遲了。如有一字虛言,天打五雷轟。”
郭月湊過來,黑漆漆的眼眸對著他的眼睛看。胡小毛坦然相對,突然鼻端嗅到一股清甜怡人的體香,眼前是一張秀麗如花的小臉,心頭莫名的跳了一跳,臉上熱了起來。郭月雙掌一拍,得意的道:“小毛哥,你臉紅了!肯定是撒謊騙人!”胡小毛搔搔頭皮,辯解道:“我才沒有撒謊呢,誰騙人誰是這個!”說著比劃了一個烏龜爬行的手勢。
“鬼才相信你,除非……”
“除非什麼?”
郭月嘻嘻一笑,嬌聲說:“除非你答應我做三件事!”
“三件事?”胡小毛吐了吐舌頭,“如果你叫我去偷師母的胭脂水粉,我可不幹!”
郭月嘴巴一撇,“哼,膽小鬼!放心好了,我不會叫你去偷胭脂的。”心底偷偷加了一句“我不會自己去拿嗎”。兩人之間嬉笑慣了,胡小毛也不當回事,加上急著去聽課,與郭月伸出小指拉勾,算是最後定下了誓言。
進入學堂後門,穿過後院,經走廊、天井,再過大堂,就到了郭敬之日常講學授課的廂房外。今天講的是《論語。里仁篇》中的一段,學生們正在集體朗讀“……富與貴,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處也;貧與賤,是人之所惡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君子去仁,惡乎成名?君子無終食之間違仁,造次必於是,顛沛必於是。”郭敬之待學生讀完,逐句解釋道:“夫子說‘富裕和顯貴是人人都想要得到的,但不用正當的方法得到它,就不會去享受它……’”。從半開的窗子望進去,滿屋子的學生人人正襟危坐,目不斜視,聆聽先生的教誨。
胡小毛因來得遲了,並不進屋,自覺地走到窗下站定。郭敬之眼角餘光看見他的身影,講課中微微一笑,不再理會。
胡小毛家中一貧如洗,本來是無錢供他上學堂的,但他自幼非常羨慕能夠讀書寫字的人,三年前某日偷偷翻牆進入學堂,蹲在窗下聽講。一次兩次之後,終於被郭敬之發現。經過一番詢問,瞭解胡家的情況後,郭敬之被他強烈的求學願望打動,同意收他為記名弟子,至於學費則要他透過整理書籍、打掃庭院、護養花草等方式代替。胡小毛自無異議,也深知這個機會來之不易,讀書時比他人刻苦用功十倍,小小年紀已通讀唐詩宋詞,開始涉獵諸子百家典籍。郭月雖然愛和他嬉戲玩耍,也知道他聽課的時候決計不會分心,所以也不來騷擾他。
上午講了《論語》,中午稍事休息,接著講《唐詩三百首》。
郭敬之先讓學生複習了七言律詩的平仄用法,開始出題目考問,“子信,我之前講過幾首七言律詩?”
坐在前排的一個肥頭大腦的小胖子身子一顫,戰戰兢兢的站起來,一邊擦拭額頭的汗水,一邊用求援的目光偷瞄身邊的同伴。其他人見他目光掃視過來,避之惟恐不及,或假裝低頭思考,或仰首望天喃喃自語,或玩弄筆墨,全當做沒看到。小胖子氣得暗中大罵,這幫傢伙居然不給一丁點暗示,不是存心讓我難堪嗎?猶豫半響,低聲說:“先生好象……好象講過七,不對,八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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