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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大大驚叫一聲,神情沮喪地望著女兒。安娜腦袋裡的念頭也在她腦際閃過。
〃打鈴叫埃米爾上這兒來,〃她嗓音嘶啞地說。
埃米爾是個笨頭笨腦的愣小子,吃飯時,他在桌旁伺候,平時屋裡的大部分活計都丟給他一個人幹。他應聲走了進來。
〃埃米爾,到樓下宋先生的房間去,進去時別敲門。要是裡面有人,你就說是來照看火爐的。〃
在埃米爾呆板的臉上,不見有半點驚訝的表示。
他慢騰騰地走下樓去。教授太太母女倆任房門開著,留神樓下的動靜。不一會兒,他們聽見埃米爾又上樓來了,他們忙招呼他。
〃屋裡有人嗎?〃教授太太問。
〃宋先生在那兒。〃
〃就他一個人嗎?〃
他抿起嘴,臉上綻出一絲狡黠的微笑。
〃不,凱西莉小姐也在那兒。〃
〃喲,真丟人,〃教授太太叫了起來。
這會兒,埃米爾咧嘴笑了。
〃凱西莉小姐每天晚上都在那兒。一呆就是幾個小時。〃
教授太太開始絞扭雙手。
〃喲,真可惡!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這。可不關我的事,〃他回答,同時慢騰騰地聳了聳肩。
〃我看他們一定賞了你不少錢吧,走開!走吧!〃
他腳步蹣跚地向門口走去。
〃一定得把他們攆走,媽媽,〃安娜說。
〃那讓誰來付房租呢?稅單就要到期了。得把他們攆走,說得多輕巧!可是他們一走,我拿什麼來付帳。〃她轉身面朝菲利普,臉上掛著兩串熱淚。〃哎,凱里先生,您不會把聽到的話聲張出去吧。假如讓福斯特小姐知道了,〃……就是那位荷蘭老處女……〃假如讓福斯特小姐知道了,她會立刻離開這兒的。假如大家都跑了,咱們就只好關門大吉。我實在無力維持下去。〃
〃我當然什麼也不會說的。〃
〃如果讓她再在這兒呆下去,我可不願再理睬她了,〃安娜說。
那天晚上吃飯時,凱西莉小姐準時人席就座。她臉色比平日紅此,帶著一股執拗的神情。但是宋先生沒有露面,菲利普暗自思忖,他今天是有意要躲開這個難堪的局面吧。不料最後宋先生還是來了,滿臉堆笑,一雙眼睛忽溜忽溜轉著,為自己的概柵來遲不住連聲道歉。他還是像往常一樣,硬要給教授太太斟一杯他訂的摩澤爾葡萄酒,另外還給福斯特小姐斟了一杯。屋子裡很熱,因為爐子整天燒著,窗戶又難得開啟。埃米爾慌慌張張地奔來跑去,不過手腳倒還算麻利,好歹把席上的人挨個兒應付了過去。三位老太太坐在那兒不吭聲,一臉不以為然的神氣;教授太太哭了一場,似乎還沒恢復過來;她丈夫不言不語,悶悶不樂。大家都懶得啟口。菲利普恍惚覺得,在這夥一日三餐與他共坐一席的人身上,似乎有著某種令人膽寒的東西,在餐室那兩盞吊燈的映照下,他們看上去同往常有些異樣,菲利普隱隱感到侷促不安。有一回,他的目光偶然同凱西莉小姐相遇,他覺得她的目光裡射出仇恨與輕蔑。屋子裡空氣沉悶,壓得人透不過氣來,似乎大家被這對情人的獸慾搞得心神不寧;周圍有一種東方人墮落的特有氣氛:炷香嫋嫋,幽香陣陣,還有竊玉偷香的神秘味兒,似乎逼得人直喘粗氣。菲利普感覺得到額頭上的脈管在搏動。他自己也不明白,究竟是什麼奇怪的感情搞得他如此心慌意亂,他似乎覺得有什麼東西在極其強烈地吸引他,而同時又引起他內心的反感和惶恐。
這種局面延續了好幾天,整個氣氛令人噁心,人們感到周圍充斥著那股違反常理的情慾,小小客寓中所有人的神經都被拉得緊緊的,似乎一碰即崩。只有宋先生神態如故,逢人還像以前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