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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李政一的語氣仍是歡喜。
“楊帆要去墮胎,師月是攔也攔不住!”
李政一隻聽見啪一聲,心瞬間碎成了無數片,只剩下痛入骨髓的慘烈。
楊帆捏著薄紙坐在長椅上等待,師月握著她冰冷的手,“胖姐,你再想想吧。”楊帆覺得醫院的長廊,就像一條黑蛇,吞吐著冰涼的寒意,只等一剎間將她吞噬。
可她不能為了一個孩子,就傷害到自己的父母,養育之恩,她怎能忘記。
也許,她本就不該進入政一的生活,現在這一刀,不過是回到原點。
“胖姐,你聽我說,我當初也考慮過要墮胎,我想不過是塊肉,沒了倒能和張昱撇清關係。可是你知道嗎,醫生說孩子雖小,但他也是個生命,他有知覺的。墮胎的時候,醫生要把孩子肢解,把他的身體碾爛,一塊塊從母體取出來,他也很痛苦的,就算掙扎卻要被撕碎!這和殺人沒兩樣,而且是你的親生骨肉,你忍心嗎?”
楊帆聽師月講得心驚膽戰,她終於稍微有了些猶豫不定,可這時護士走到楊帆面前,冷冷的問了句,“你是13號嗎?”楊帆點了點頭,“知道自己要做什麼手術嗎?”護士的聲音沒有溫度,只為了確保患者精神狀況正常。
楊帆遲疑了下,可她在這一刻想到了父親粗糙的雙手,他們辛苦了一輩子,自己不僅不能盡孝道,若還要連累父母,真是該天誅地滅。
“嗯,墮胎手術。”她決絕的跟著護士進了手術室,就像是即將赴死的烈士。
手術室是冰冷的,楊帆躺在堅硬的手術床上一動不動,醫生將她的雙腿掰開,架在略高的鐵架上,楊帆一直覺得手術器械很恐怖,冰冷的鐵器沾滿了血跡,和生命的哀嚎。
原先她有顆牙齒壞了,在陳渺路的陪同下去補牙,裝著麻醉藥的針尖紮在她的牙齦上,之後牙醫手中尖銳冰涼的器械逐漸進入她的口腔,護士按著她的頭部,醫生用力將壞牙搖晃著使勁拔了出來,牙根很長,就像一棵樹似的。那時她覺得自己有種無可救藥的絕望,多虧陳渺路及時握住她的手,才給了她溫暖。
因而,楊帆常認為,不能自拔的除了牙齒,還有愛情。缺了牙的地方,一啄一飲都會感覺到錐心的痛,就像情感,伴隨終生。
曾經拔牙就那樣的可怕,如今要將一個孩子從她身體中取出,楊帆不敢想象,醫生戴了手套,手術燈也開啟了,劇烈的燈光刺得楊帆睜不開眼。
“我先給你清理陰_道,等下再打麻醉,放輕鬆,很快的。”醫生是位和藹的女性。
但楊帆依舊緊張得紋絲不動,手術室分明很安靜,可她卻聽見隱約的呼喊聲,“媽媽,媽媽,你不要我了嗎?”這稚嫩的聲音逐漸變大,變得尖而痛的叫在楊帆耳畔。
作者有話要說:“帆,帆!”姨媽叫住楊帆,楊帆這才回過神,“我喊了你半天啦,想什麼呢?”
楊帆的手撫摸著自己的小腹,好像在擔心誰要剜去這塊肉。
“你媽給你寄了包裹呢,一大堆都在我辦公室裡放著。”
姨媽嫌東西多得太佔地,就一一拆開來給楊帆看,“呦,瞅瞅,三亞這麼熱,你媽還寄厚衣服。”姨媽拎著的是一件麻花辮毛衣,針腳很實在,一看就知道是楊母親手織得,現在這樣的年月,楊母已是老花眼了,卻還唸叨著為楊帆織毛衣,她總說,這衣服雖然看起來過時了,但穿身上頂暖和!
楊帆望著幾麻袋的物品,好像此處窮鄉僻壤,什麼都缺似的,吃穿用的東西母親竟都從鎮裡寄來了,楊帆覺得鼻子有點酸。
母親已經年邁了,只有這一個女兒,卻遙在他鄉工作,從上大學到現在楊帆和父母相處的日子屈指可數,更何況母親為學校食堂工作,每天都要三四點鐘起床去蒸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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