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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紀這個人經不得煩悶,一煩悶肯定得找個出口給自己開天窗,最容易惹是生非。當下,他腦子裡忽地閃出一個念頭,今天非得讓這兩個孫子為孝敬他爺爺付出代價。
經過接見室,紀石涼看見門虛掩著。可以肯定,張不鳴正在裡邊賠著笑臉呢,監視器再次被關閉也是肯定的。老紀停下腳步,想了一會兒,快步走到自己的辦公室,找出前不久剛剛配發的錄音筆。
紀石涼若無其事走進接見室,果然看見所長張不鳴正跟李處長、肖律師在那兒打哈哈,監視器的插頭已經拔了下來。看見老紀進來,三個人都愣了一下,隨著張不鳴的一聲問候,那兩位也客氣而生硬地朝他點頭。
紀石涼走到窗邊的茶几前去取茶杯,在拿起一個杯子的同時,有意將另一個撞掉在地上。然後大驚小怪,俯下身子拾起碎片,趁著將碎片放進垃圾桶的時候,連同開啟的錄音筆一併放了進去。然後端著茶杯,若無其事地走了。
那時候,包括紀石涼在內的所有人,都不曾想見,這支小小的錄音筆往垃圾桶裡一放,竟然引發了一樁事關人命的案子。此後這間屋子裡的一切,都成為這樁命案的起因。
寒暄一番之後,張不鳴離開接見室,去提嫌犯萬金貴。張不鳴前腳出門,李處長就開始在桌子面下邊、窗戶邊框到處摸索,還把椅子翻過來看,到處尋找竊聽器,偏偏忽略了那個放人了錄音筆的垃圾桶。
李處長剛剛忙活完,對肖律師做了個ok的手勢,萬金貴就出現在門口。看上去這位爺臉色不佳,明擺著全是受了冷落的怨氣。肖律師一見,忙上前幾步,扶他到桌邊坐下,嘴裡不斷說著:萬老闆,您吃苦了,吃苦了。
萬金貴也不言語,只管坐下把手一伸,肖律師默契十足,趕忙開啟公文包,拿出那杆翡翠嘴的旱菸袋,又裝上滿滿一鍋菸絲,打火點著,遞到他手上,活像一個小太監在那兒伺候皇上。
萬金貴一言不發,一連四五口深深地吸著煙,似乎要把滿腔晦氣都用來自鄉土的氣息蕩滌乾淨。李處長和肖律師互相看看,也都不說話,沉悶的氛圍,說明他們並沒給萬金貴帶來什麼好訊息。
一袋煙抽完,萬金貴將菸袋鍋在鞋幫上敲了敲,仍然不說話。
肖律師有些討好地說:您再來一袋?
萬金貴不領他的情,黑著臉說:快半個月了,你們鬼影子都見不著,今天跑來光是為了給我送煙抽的?
肖律師點頭哈腰道:當然不是,當然不是。
萬金貴眯著眼睛,看都不看他:不是就趕快說說,事情辦得怎樣了?
肖律師和李處長又交換了一下眼神。李處長點點頭,意思是讓對方如實以告。
肖律師硬著頭皮清清嗓子說:事情可能……可能不像咱們原來設想的那麼好辦。
萬金貴一聽就有些急躁,眼睛朝李處長看去,話裡有話說:怎麼個不好辦了?錢不好使了?
肖律師有氣無力地說:事情太不巧了。這一段時間,全國煤礦事故太多太大,從中央到省裡一溜下來好多個工作組,層層開展煤礦安全大檢查,重點正好是發生礦難捂住不報,事後隱瞞死亡人數,轉移礦工遺體,收買恐嚇當事人家屬的。這一來咱們礦上正好成了整治的重點。
萬金貴聽了,在鼻子裡哼了一聲,不以為然地說:一具死屍二十萬,這叫收買還是叫恐嚇呀?挖礦就是會死人的活兒,哪朝哪代挖礦能不死人?我是開礦的,井底下出事我願意嗎?我願意讓我的工人走著下去抬著上來?再說了,像咱們這樣四證齊全的礦,全縣能找出幾家來?縣政府總不能說他們發出來的執照都是假的吧?
肖律師聽了趕快解釋說:那倒不是,那倒不是。要光是礦上這點事,縣裡邊也就都給咱們擔待了。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