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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量的時候,陳寒丘不在。
等他回來,他們同時閉口不言,像是沒有這件事。
施翩戴著帽子口罩,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的。
她和竇桃躲在陰影裡,一個怕人曬著,一個怕假肢曬著。
施翩託著腮,隨口問:「為什麼他一回來你們都不說了?不準備叫他啊,他看起來挺受歡迎的。」
竇桃:「有其他原因。」
施翩問:「什麼?」
竇桃沒說話。
等下了山,他們坐上校車,一群人趴在車窗前,看陳寒丘和熊相國說他自己回去。
每一次陳寒丘都是自己先回去。
所以他們等他先走,再離開,他就不會發現。
施翩隔著窗戶看著陽光下的少年。
他低著頭和老師說話,神情安靜,下顎弧度鋒利。藍白的校服乾淨整潔,褲腿有點短,露出一截冷色的腳踝。
明明是朝氣的配色,穿在他身上是冷的。
施翩看了幾秒,忽而起身下車。
她走到兩人中間,自然道:「熊老師,我自己回去。」
熊相國愣了愣,沒反應過來,好一會兒,驚喜道:「施同學中文進步很大!發音很標準啊。」
陳寒丘沒看她,轉身走了。
熊相國小聲問:「你不和我們去吃飯?」
施翩點頭。
「那到家給老師打個電話。」他叮囑。
施翩應下,小跑著去追陳寒丘。
他手長腳長,她跑得直喘氣,叫了也不理,最後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不讓他再往前走。
奇怪,他人那麼冷,手是熱的。
少年頓住,回頭看她。
深黑色的瞳孔帶著涼意。
施翩不怕他,半仰著臉問他:「你去不去班級聚會?」
陳寒丘耷拉著眼,看她藏在防護裡那雙眼睛,靈動而清透。對視兩秒,他移開視線道:「不去。」
「哦,我也不去。」她說。
「和我無關,鬆開。」
施翩和他商量:「我鬆開,你能走慢點嗎?」
陳寒丘:「幹什麼?」
少女乾巴巴道:「我不認識路。」
「……」
陳寒丘看了眼手腕上的她的手,重複道:「先鬆開。」
施翩猶豫兩秒,慢吞吞地鬆開他,動作放得很慢,似乎他步子一塊,她又會拽上去。
她走了幾步,發現他慢了下來。
施翩藏在口罩下的唇翹起來,這人還挺可愛的。
「你知道他們準備去聚會吧。」她好奇地觀察著他的反應,「不叫你,你會難過嗎?」
「不會。」
施翩低下頭,仔細看他的校服。
所有人裡,只有他穿著不合身的校服,衣袖摩擦得起了毛邊,褲腿短了一截,是小一號的碼,高一時的舊衣服。
「啊,他們擔心你付不起錢,怕你難堪。」施翩恍然大悟,「那你一直都知道,會難過嗎?」
一班小心翼翼保守的秘密就這麼被戳破。
陳寒丘是貧困戶,家裡母親病重,每年的貧困生名額都是他。高一時,熊相國和校長商量,為他母親發起過一場募捐,這件事全校都知道,除了剛轉來的施翩。
少年嗓音平和:「我不在乎。」
施翩:「哦。你為什麼不坐校車回去再回家?」
「沒騎車。這裡回家更近,坐地鐵少兩塊錢。」
「我也坐地鐵,一起吧?」
「……」
五分鐘後,兩人踏進同一截車廂。
週末,車廂裡擠滿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