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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年過節一或是家人中有個三病兩災的，心碧也會到佛堂裡燒幾炷香，誠心誠意拜上幾拜。平常她就很少進去了。她忙，一大家子的吃喝拉撒要她操持。心錦體貼她，總是說：&ldo;我替你拜過了。&rdo;心碧便知道觀音娘娘不會怪罪她了，放心忙她的事去。

心碧帶著小玉一進到院子，小玉就歡歡快快喊起來：&ldo;大娘娘！&rdo;

心錦答應著，迎出房來，先攙過小玉的手，又對心碧說：&ldo;濟仁等你好一會兒了。&rdo;

心碧問：&ldo;有要緊的事嗎？&rdo;

&ldo;倒也沒有。冒家送了個帖子來，請我們去看戲。&rdo;

說著話，進了房間，見濟仁在椅子上坐著品茶，旁邊有一碟精製的通州五仁麻糕。茶是昨天才從徽州茶莊裡買回來的新茶：六安瓜片。茶湯碧綠，香氣四溢。

心碧問：&ldo;這茶還好吧？&rdo;

心錦笑著說：&ldo;你昨兒拿來，我還沒捨得喝，這是泡上的第一杯。&rdo;

心碧就問濟仁：&ldo;你喝著怎麼樣？我跟茶莊掌櫃的說，先少買點試試．要喝著好，再抬舉他做筆大生意。&rdo;

濟仁輕輕吹去湯麵上浮著的一片茶葉，撮起嘴唇抿了一小口，含在嘴裡片刻，嚥下去，說：&ldo;新茶，怎麼喝都是好的。認真論起來．這茶炒得過火了點．有微微的一點焦苦味。&rdo;

心碧說：&ldo;那就不買他的。城東有一家浙江人新開的茶莊，明兒去看看。&rdo;

心錦說：&ldo;也別為這點子茶葉累著。新茶火氣大，放一放會得綿軟一些。&rdo;

小玉不敢走近父親，食指含在嘴巴里，眼睛不斷地去瞟那一碟子麻糕。濟仁發現了，招手讓她過去，用拇指和食指拈出三四片糕來，放在她胖胖的小手心裡。小玉託著糕，又用眼睛去看娘，看到娘笑著點了頭，才歡歡喜喜地揀出一片，舉到嘴邊，用尖尖的小白牙咬了一丁點點。心錦在旁邊看得心疼，伸手又抓了幾片一併加給她，說：&ldo;吃吧吃吧，大娘娘給的，不怕。&rdo;回頭嗔怪濟仁，&ldo;你看你，規矩也太大了，把孩子弄得像老鼠見貓。&rdo;

濟仁笑笑，不回答她的話，再品一口茶，把下巴朝視窗書桌上抬了抬，眼睛看著心碧：&ldo;冒家派人送了張帖子來，要請我們去看戲。&rdo;

心碧說：&ldo;剛剛大姐告訴我了。既送了帖於。還是你跟大姐去一趟吧。&rdo;

心錦連忙搖手：&ldo;怎麼是我去？你不知道我這個人懶動，又不喜熱鬧。那些戲班子裡的鑼鼓傢什，我聽了就煩。&rdo;

心碧看看濟仁：&ldo;到底是為個什麼事呢？老太太做壽還是小孩子過生日？弄清楚了，好備份賀禮，不至於到時候措手不及。&rdo;

濟仁先不說話，把一片麻糕掰開，拈半片放進嘴裡，嘴巴閉著動了幾動，嚥了下去，才說：&ldo;怕是用不著送賀禮的。這回的事由特別，冒家太太獨研籌辦的那個女子傳習所明天開學，南京、鎮江、通州都派了人來參加典禮，我估摸這場戲是為了招待賓客。&rdo;

心碧身子一扭：&ldo;那我不去。還是大姐去吧。&rdo;

心錦笑道：&ldo;才答應得好好的，怎麼又反悔？&rdo;

&ldo;我不待見獨妍那副目中無人的作派。&rdo;

濟仁有點驚訝：&ldo;你又沒跟她打過幾回交道，怎好這樣說她？&rdo;

心碧哼了一聲：&ldo;她從沒正眼看過我．這我還覺不出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