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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再睡一覺。這一覺直睡到三四點鐘才能起來。一整天裡人都是迷迷糊糊，飯量也大減，吃什麼都沒味道。眼見得人就消瘦下來，皮肉愈發鬆鬆垮垮，拖拖掛掛。有時候小玉兒去逗她玩，小手扯她脖頸間的老皮，一扯能扯出幾寸長。

濟仁對心碧說：&ldo;上年紀的人，睡覺多了不是好事。&rdo;

心碧答道：&ldo;誰說不是呢？&rdo;

&ldo;你恐怕得想個法兒，讓她活動活動才好。&rdo;

心碧說：&ldo;這法兒可不好想。前幾年她還常跟大太太往定慧寺跑跑，燒燒香，拜拜菩薩什麼的。這年把腿腳發了軟，再不願出去。前兒個我叫一輛黃包車帶她去水沁園散散心，你猜她說什麼？說看來看去還是這些個景兒，沒個新鮮的。&rdo;說著笑起來，&ldo;她的記性可是真好。&rdo;

濟仁也笑：&ldo;總之你想想主意吧，別讓她老睡著就行。&rdo;

心碧想來想去，只得找出一副紙牌，拉了心錦和綺鳳嬌作陪，每日午後放老太太小睡一會兒，便拖她起床摸牌。心錦和綺鳳嬌是閒人，打打牌正好作消遣。心碧不同，家裡家外忙不完的事情，少不得也暫時丟開，日日在牌桌上一坐兩三個時辰。

老太太果然就很上癮，上了牌桌眼睛就放光。

海陽人玩的紙牌，跟麻將大致相同，卻又比麻將更見靈活。比如說，打麻將只要一人和了牌，其餘三人必得罷手，一分不得。紙牌不同，一人和牌，餘者皆可算湖計分，或大或小都有歡喜。這就比麻將更得人心。若是玩搭子湖，則四人中要有一人輪休。逢到輪休的這個人，可以站起來活動腿腳，可以離開牌桌去關照關照家務，可以坐在旁邊帶抽一袋煙觀戰，總之是自由得很。這樣一種較為鬆散的氣氛很閤家庭主婦和老太太們的心意，所以海陽的女眷們提到打牌，說的都是紙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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