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1 章 20(第1/5 頁)
室內傳來像呻吟的怪聲。隋鬱貼著門聽。
做客的時候他觀察過,任東陽的房子無論隔音還是安保都做得非常好,他察覺自報家門後,任東陽的精神力波動更加明顯了。
任東陽就在門的附近,不會太遠。
“我來看看你的情況。”隋鬱說,“你現在需要幫助。”
門從內側開啟了。隋鬱下意識退了一步。門縫中伸出無數手指粗細的觸絲。
水母的觸絲。
隋鬱小心推門走入,看見任東陽蜷縮在玄關不遠處,背靠餐桌,腦袋埋在兩個膝蓋之間。他的手緊抓自己的頭髮,痛苦的呻吟帶著哽咽哭腔:“你……你哥哥……讓他……讓他來……讓他來!”
他的周圍有乾涸的嘔吐物,抬起頭時,原本斯文的臉龐已經因為消瘦而顯得猙獰古怪。
混亂不安的精神力越過隋鬱的身體,往走廊湧出。隋鬱連忙關上了門。室內十分悶,僅有玄關處開著燈,修補好的落地窗緊緊地拉著窗簾,沒有一絲日光透進來。
隋鬱想起一件事:向雲來說過,任東陽曾稱,他被夏春的手下注射了阿波羅。
隋鬱摸到燈的開關,按下去時,任東陽忽然發出尖叫:“別!!!”
隋鬱的背緊緊貼在了門上。他的銀狐在一瞬間顯形。這頭勇敢的精神體在落地之後竟縮了縮前爪,渾身皮毛繃直,呲牙發出威脅的唿唿聲。
牆壁上原來佈滿了銀幣水母,體型龐大,形態扭曲,往日那透著幽幽銀光的藍色傘狀體上生長出許多無法辨明的贅物。它們貼附在牆上,牆壁像長出了無數腫脹的透明瘤子。而天花板上懸浮的水母才是最奇特的:它們緊貼著天花板,觸絲在空氣裡緩緩搖動。隋鬱仰視它們時,從下往上的視線,能清晰看到原本被觸絲包圍的軀體核心。那團應該呈現出藍色錢幣狀態的東西,如今扭曲、膨脹,像怪物的口腔般伸縮張合。裡頭彷彿深邃無底,各種色彩隨著它們的蠕動不斷閃爍。
眼前彷彿不是一間能容人居住的房子,而是任東陽怪異海域的具體模樣。
意識到隋鬱和銀狐的目光,其中一個水母忽然猛地張開觸絲朝他們襲來——銀狐在瞬間化作箭矢,擊中了水母。
一擊即中,它穩穩落地。水母因為受創而緊緊蜷縮成一團。
“……你的精神體變異了。”隋鬱看著任東陽說。
精神體變異是哨兵或嚮導海域產生重大問題的表現之一。隋鬱又問:“這跟隋司有什麼關係?”
任東陽:“他可以幫我……把這些東西……弄走……是他……是他害我變成這樣的!”
任東陽曾跟向雲來說過,自己是在一次回憶中結識隋鬱的。這當然是謊話。隋鬱不會出席那種人員眾多的活動。他認識的實際上是隋司。
隋鬱忽然明白,任東陽和隋司的關係比現在看來的更加密切。比如遇到這種問題,嚮導總會先試圖找精神調劑師來巡弋海域、清除糟糕的東西,任東陽身邊明明就有一位
野生調劑師,他卻捨近求遠。
“你可以找向雲來幫忙。”隋鬱說,“他在王都區。”
任東陽抬起臉瞪著他。滿是血絲的通紅眼睛裡先是驚訝,隨後竟笑了:“讓向雲來幫我?你這麼大方……”
隋鬱:“向雲來可以以調劑師的方式幫你,我不是指讓他跟你上床。”
任東陽:“他有什麼本事……”
隋鬱再次打斷:“他比你想象的更有本事。”
一旦從最初看見變異水母的驚愕中鎮定下來,隋鬱的語氣便十分平靜篤定。然而他的平靜和篤定激怒了任東陽,彷彿在短短的相處中,是隋鬱發現了向雲來從未被任東陽發現的那一部分,更光彩更明亮的部分,它映照出任東陽的落魄和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