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送別（下）(第1/2 頁)

於是桃杳也跟著他一起笑，沒有再追問什麼。

關於花神廟會上少年向神靈許下的心願，關於上上籤——就當一切都是美好的秘密，從此以後就封鎖在她的心裡，她記得他的好，那就足矣。

臨別的時候，桃杳的頭上還戴著那一頂花環。很湊巧的，鋪子門口正好種著一棵柳樹，桃杳折下一枝柳，送給陸澈。

陸澈接過柳枝，手指翻飛，三兩下便將柔軟柳枝編成了一隻手環，戴在自己的手腕上。

他舉高戴著柳枝的手腕，在桃杳眼前晃了一晃，笑道：“戴好了。”

晚上的風越來越大，吹得桃杳的眼角也有一些發酸。她看著陸澈頭上蓬亂如草的碎髮被晚風揉成一團亂絮，那些礙人的長長劉海碎髮又將他的綠色瞳孔遮到了陰影后面，情不自禁抬起手，替他將那些頭髮撥開，順去腦後。

“此一別，真的不知道何時還能再見面了。”桃杳深吸了一口氣，冷風灌入鼻腔，更是讓她酸澀難忍，“總之，以後若是遇到什麼麻煩，遇到什麼委屈，千萬不要忘記了，在這世上你還有我這麼一個親人。”

陸澈看著桃杳鄭重其事地囑咐自己的樣子，發自心底地覺得她可愛，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別忘了，我才是哥哥，該說這句話的人應該是我才對。”

桃杳愣了一愣，方才覺得他說的話也有些道理，但卻還是搖了搖頭，道：“不，我們兩個人比起來，我還是覺得你更令人擔心一些。”

陸澈摸了摸她的發上的花環，淡道：“我的事情，你不必擔心，你也不該擔心——你過好自己的日子就好。”

桃杳點了點頭，心裡清楚地知道，這一刻是真的要分別了。

“保重。”她將這兩個字慢慢地說出口，目光有些不捨地追上陸澈轉過身去的背影。雖然早就知道他們的人生遲早要走到這樣一個分岔路口，只是桃杳沒有想到，他們兄妹二人的分別，竟然來得這樣快。

“你也是。”陸澈回應道，抬高那隻戴著柳枝手環的手，揮一揮衣袖，算是作別。

真的要走了，去走他一個人獨行的路，陸澈心中這麼想著。

並沒有出乎意料的，桃杳的手果然又從後面追上來，像往常千百次那樣，為了留住他，為了不讓他走，輕輕拽住他的衣袖。

陸澈恍惚又想起小的時候，他為了獨自深入荒山採雪蓮，當作生辰賀禮送給阿諾，臨走前的那一刻，她也是像如今這樣，在他的背後，輕輕抓住他。

從前千次百次，她都沒能讓他真的停留下來。如今是真正的分別，哪怕他們心中都有那麼那麼多的不捨，他都無法再停下腳步了。

“如果真的還有機會再見面……那時候，我應當，還能夠站在你的身邊吧，對嗎？陸澈？”

桃杳說話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似乎她的心裡也沒有什麼底氣。風好大，將她說話的聲音淹沒在風聲裡，不知道陸澈有沒有聽清。

陸澈轉過頭來，對她綻開一笑：“阿諾，不管何時，你都永遠可以站在哥哥身邊。”

就連他自己也沒太有把握的一句話，但還是這樣輕輕地說出口來，說出這一個承諾，似乎並不像他想象中的那麼費力。

陸澈又揮了揮手，這一回是真的要走了。他的鷹隼盤旋在天上，整片天空這麼寬廣，無邊無際，無煙無塵。偌大空曠的天幕之間，除了星雲明月，竟然只有孤零零的一隻鷹隼在飛。

它沒有同伴，展翅獨行翱翔於天。

陸澈則在地上走著。他與那鷹隼一樣，是孤獨的一個人，身旁沒有誰可以依靠，他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一往無前的一腔孤勇了。

桃杳看著陸澈和他的鷹隼逐漸消失在視線盡頭，還依然站在原地，不肯離去。

或許這真的是最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