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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還存在。

青樁說，你不後悔。

桃子“嗯”一聲。

青樁說，俺是憨巴。

桃子“嗯”一聲。

青樁說，俺要好好待你，好好待你爹你娘。

桃子“嗯”一聲。

入得洞房的那個夜晚，青樁問了桃子許多問題。桃子微閉眼睛，用“嗯”一一作答。青樁喜歡桃子一聲接一聲地“嗯”下去。青樁不停地問著，桃子不住地“嗯”著。桃子一“嗯”，青樁又來了幹勁。青樁來了幹勁，桃子又不停地“嗯”起來。可是沒幾天，桃子的眼睛就紅腫了，像兩隻電燈泡。

桃子夜夜都在哭泣呢。

桃子高中畢業回家，坳子附近不知有多少青皮後生明裡暗裡追她。膽大的說，桃子嫁俺吧。桃子的臉紅至脖子，不理。膽小的偷偷將信塞進桃子睡房窗欞縫隙，桃子裝蒜只當不曉得。家庭處境優裕的直接託人向李家提親……但是，聽說桃子不外嫁留家裡入贅後，那撥拉子年輕人才死心。

青樁同志的家住另一個村，離桃花所居住的坳子不遠。青樁家共三弟兄，青樁位居老二。上面的哥哥已結婚生子分家獨住，下面的弟弟還在漢口一所高校讀書。

青樁家境窘迫，人又生得憨厚敦實，人家都出去打工掙錢，而他卻依舊同爹孃守著幾畝薄地謀生活。在那個村子，青樁可劃歸娶不上媳婦一類。青樁爹孃年紀大了，還要供老么念大學，頗樂意把老二“嫁”給李家。

桃花開了（2）

荊南農村，像桃子家一樣的“倒插戶”並不鮮見，幾乎每一個村莊都有。按習俗，“倒插戶”不必送彩禮，不講七道八理，嫁娶的繁文縟禮全免。只要雙方家庭相互看得來談得攏，入贅的男子去一個光人就夠了。

青樁到李家自然也是個光人，什麼陪送物都沒有。青樁就連一件像樣的衣物也沒有，青樁身上穿的新衣裳全由桃子給他在鄉街上購買。桃子爹孃熱烈歡迎青樁一個光人。這樣子才穩當，李家人往後才說得起狠話，才做得起人上人。

桃子爹孃很早以前就為入贅女婿準備齊全傢什。大至房子，小至農具。爹孃盼著青樁能夠寬待桃子疼愛桃子，孝順他們，養老安葬。青樁理解桃子爹孃。如果桃子不是獨生丫頭子，恐怕青樁八輩子討不上像桃子這般漂亮的老婆。

青樁很滿足這樁婚事。很滿足這樁婚事的青樁就拼命地做活。

青樁踏進李家門，地裡的活計就沒讓爹孃做過，只讓爹孃在屋裡做些輕活細活。桃子家的責任地不多，水稻田。青樁將水稻田的活全給包攬。桃園的收撿就讓桃子做。打葉、薅草、掃園之類的活路，輕便，乾淨，不勞人。

坳里人說，青樁勤快呢，屁股整天不落板凳，走路腳底生風……桃子爹孃心裡樂得歡，人勤快還愁沒飯吃。

桃子爹孃樂桃子不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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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受苦捱磨的不是桃子爹孃而是桃子。桃子有些害怕夜幕降臨。每當夜幕降臨，她就會生出一份恐懼。桃子害怕夜幕降臨是害怕青樁呢。

夜晚，她又巴望盼天色快些亮堂。不用說，青樁夜夜折騰得桃子死去活來，最多的次數一個晚上她要死去活來五六次。桃子身體虛，受不了青樁倒騰。桃子每過一個夜晚，就像捱過漫長一年。

桃子親身經歷做新媳婦的苦難，才想起坳子裡李二牛媳婦棗子回門後不肯回婆家的事來。李二牛和桃子家還沒出五服，是桃子的本家哥哥。李二牛去棗子孃家一連線了三次。棗子總要找個理由加以搪塞，仍守在孃家。

李二牛使盡解數，沒轍了，就請桃子幫他去丈母孃家接新媳婦。桃子說，你的新媳婦自己都接不回，我這個妹伢兒能行嗎？李二牛酸著臉，神情沮喪，落寞，傻傻地對桃子說，就算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