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頁(第1/2 頁)
餘賢不管了,他低頭貼上杜亦的額頭:「沒事,杜亦,我沒事的。」
他第一次叫杜亦的大名。
杜亦也不顧了,他的右手握著餘賢的手腕,用力到發抖仍是搖頭。
「你別這樣!」
餘賢受不了了,淚水擠滿眼眶再也擱不下。
淚砸在沾滿血的手指上,杜亦抿著唇一個字一字個地嘣:「你……別……哭……」
「別這樣,隊長……」
餘賢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一把將杜亦攬腰抄起,將人的頭輕扣在自己的肩頭,他的手順著杜亦的背拍:「你吐吧,我看不見……」
胸前的人猛地抖了下,餘賢的後背驟然一濕,接著杜亦濕漉漉又泛著熱氣的額頭緩慢地抵在餘賢的肩上。
他費力地吞吐:「別看……別看我……」
血腥味讓餘賢有些反胃,但更多的是害怕。
他不記得自己是怎樣操作智浮車回的審異局。他的雙腿發軟,竟沒有力氣親自將他的隊長放到搶救艙。
不是暈血,他見到的不是血,是他的隊長一點點流失的生命力。
他怕,不是怕撲鼻的血腥味帶給他的衝擊力,他怕再也遇不到像這樣對自己笑的人。
杜亦的血滾燙,灼燒著餘賢全身上下的每一處細胞。他腦中像走馬燈一樣,幕幕都播放著杜亦擋在他身前的背影或胸膛。
他的嘴巴該更勇敢些,他的身體該更霸道些,在他第一次發現杜亦昏闕的時候,他就該毫不猶豫地帶他的隊長來治療。
他的隊長也是小朋友吧?那麼任性又倔強。
「右臂和下腹被特體異者的羽翼殊力貫穿,右手存在多處被殊力擦傷的痕跡,有潰爛跡象。胃出血,加上急火攻心,又諱疾忌醫,不死已是萬幸。」
談佑的話從來都不好聽,但他只陳述事實。
不過他噎回去了半句:就算杜亦在審異局裡最特殊,也沒必要往死裡霍霍自己吧。
造孽。
一個兩個都能作,眼前的天邊的,沒個正常的。
陰天,無雨。
少年的肩頭、手臂、前胸、後背,無一處不是狼的爪印,白色的襯衣上血跡斑斑,像雪域上綻放的朵朵血蓮。
他在奮力地向前爬。即便他最終還是被遺棄的那一個,他也絕對……絕對不要放棄自己。
他才不相信自己是什麼怪物。
眼皮被冷汗砸得顫顫巍巍,他幾乎沒有力氣再支撐著它張開。就在這時,一個小孩的身影闖入他朦朧的視野中。
那個孩子好像比他還要小上幾歲,不行!少年努力張大嘴巴對著小孩的方向喊:「跑……」
很危險,他要告訴他離開這裡。這裡不是人該來的地方啊……
可是,他的聲音低弱得自己都聽不見。
那個孩子望向了他,少年趕緊抬起一根打晃的手指指著自己的嘴唇:「快跑。」
他歪頭了,但是沒做其他動作。他……好像看不懂他的唇形。
少年急了,他奮力掙扎著撐起身體,用盡全身力氣大吼:「快跑!!」
這是他保命的力氣,希望可以救回一條人命,就算不是他自己的命。
這聲嘶吼過於震撼,像受傷的幼獸在發出求救的訊號。躲在樹後的孩子抖了抖,他瞪大了雙眼,十分驚訝又好奇地望著少年。但他並不上前,也不後退。
少年沒力氣了,他慢慢地趴回地上,他聽見了野狼的呼嘯,伴著森森陰風讓人遍體生寒。
一隻兩隻三隻……八隻野狼將少年團團圍住。他緩緩地蜷縮起來,如果他真的是個怪物,他多麼希望自己能幻化成一隻刺蝟,用尖銳的刺面對敵人,將柔軟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