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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吃過早飯,懶洋洋地到帳外走了一圈。昨晚眾人又是重新給帝君搭營帳又是排查縱火之人的,原本打算的唱歌烤肉一個都沒實現,又累又憋悶,今日定是起不來這麼早的,因而顏俞也只看到了幾個士兵在巡邏。
顏俞到處走了走,心情逐漸緩了過來,指著遠處的行宮問:「那便是獵宮?」
「嗯,」徐謙回答,「說回來,為了每年一兩次出獵就建這麼一所行宮,還要派人在這裡看守打掃,實是浪費。」
顏俞斜覷他一眼,這實在不像徐謙會說出來的話:「我還以為你要說狩獵是帝君和屬國國君必須要舉行的活動,修行宮也是必要的。」
若是以前,大約會這樣說吧,徐謙也說不清自己是什麼時候變了的,也許是親眼看到了饑荒,也許是有個在饑荒中活下來的小孩夜夜躺在他懷裡。
兩人正說著,卻忽然聽見一陣小聲的喧譁,沿著聲源走近一看,竟是幾個士兵在圍毆一個小兵,那小兵大約十五六歲的樣子,長得瘦弱,眉眼間卻是英氣十足,捱了打也不吭一聲,緊咬著牙,強忍著淚,頗有些令人心疼。
「住手!」徐謙開口叫停,「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徐謙昨日在李道恆面前露了回臉,不少人都知道這是帝君大為賞識的徐公子,幾個士兵立刻停手,其中一人走出兩步,躬身回答,說:「小人的錯,擾了公子。這小子原在行宮裡頭當差,這兩日下來巡邏,毛毛躁躁的衝撞了人,正教他做事呢!」
顏俞偷偷觀察那小士兵的模樣,頗覺眼熟,也沒顧上身份,開口問:「他叫什麼名字?」
「叫,」回答計程車兵頗有些遲疑,「叫,衛益。」
「他是衛益?」顏俞驚呼。
「好了,」徐謙連忙打斷,生怕顏俞一不小心又說出些什麼落人把柄的話來,「有什麼錯,你們照規矩罰就是,走遠些,莫擾了帝君和各位上卿。」
「是。」
顏俞還要說些什麼,徐謙卻拉了拉他的手,帶著他轉身走遠了。
「那是衛益,是衛將軍······」
「俞兒!」徐謙不是不知道他要說什麼,當年衛氏的事鬧得四境皆知,幾代忠勇忽然就被扣上了擁兵造反的罪名,延續了百來年的氏族幾乎在一夜之間被屠盡,安南血流成河,朝中大臣苦苦哀求了許久,才保住衛氏最後的血脈,也就是方才的衛益。
衛益的父親叫衛嵐,年少便徵戰沙場,加冠不久,就當上了大楚的將。衛嵐在時,李定捷也不過是他的副將。可是即使世代榮耀,僅存的後人卻淪落到這個地步。
顏俞心口憋悶,他想說說我們應該救他,否則都對不起為大楚戍邊近百年的衛家忠魂。可是這些話,他一句也不應該說。正是如今的帝君一手造成了這樣的悲劇,為了他的猜忌和不悅。
有了昨天的事,顏俞原本想也許知夜君可以為衛嵐伸冤的,可是知夜君的頭上還有帝君,他忽然明白了徐謙的意思,心情低沉無比:「我知道了。」
「俞兒,兄長知道你心中有浩然正氣,但是有很多事情,是你做不了的。」
實則顏俞也不是今日才想救衛益,當年他雖未得見衛嵐本人,卻是對衛氏仰慕已久。五年前衛嵐被下令斬首時,所有人對衛家唯恐避之不及,衛家一下從炙手可熱的武將世家跌落塵埃,從前被踏破了的門檻卻如同廢宅一般。但是顏俞卻給衛益寫了一封信,還買了好些東西託人送去,安慰他不要傷心,甚至在信中大膽斥責了太子與帝君昏庸無道,說什麼蒼天已死,神明無眼,教這些無恥之人殘害百姓,誣陷忠良,盼衛小公子保重身體,韜光養晦,將來必有出頭之日。
顏俞並不知衛益的反應,只收到一封回信,說多謝關懷。
也就這樣罷了,連面也未曾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