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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只有一角,卻讓人嗅到了濃濃血氣?
其實,這並非衛行歌第一次覺察自己元帥心中深深掩藏的屍山血海,四年前逆王之亂,四位王爺領兵圍攻東都,定遠軍揮師南下平叛,剛過太原,他們便被與逆王聯手的世家阻在了路上。
那時,著甲執刀的元帥聽聞東都城破,逆王圍困紫微城,是笑著的。
時年還不到十八歲的衛行歌沒看懂這個笑,只是被留在了東都之後,他一面廣結善緣,誇讚定遠公的一顆忠心,一面忍不住用一種毫不沉溺的目光看著東都的繁華萬丈,再在心中猜測,此地何時會變成萬丈焦土。
看見東都沖天火光,元帥會笑麼?
衛薔並未留意衛行歌在想什麼,她又看回了自己治下的麟州和雲州等地,說道:「長遠之事暫且不議,既然通商之事進展比預想中還要順利,接下來就是我們從世家手裡挖錢挖糧挖人的好時候,我還等著用世家的錢糧助我重建豐州城防。」
她說得隨意又俏皮,把一旁的衛清歌給逗笑了。
衛薔看向小姑娘,說道:「清歌你傳信回北疆給雲州麟州兩地民事司和建城司,春耕收尾之後屋舍建設之事必須加快,庫房也要加緊,要是有不便之處,讓林管事協同,總之,一定要快。此次我借著通商之事要人,那些世家女子我是絕不會放過的,她們少年便要離家遠行,到了北疆必是身心俱疲,正是我們以誠相待,將人帶心一起留下的好時候,具體留人之法讓越管事和若歌一起想辦法,給我個章程讓燕歌帶來就好,這是其一。
「其二,做戲做全套,豐州要做大興土木之態,向太原定州等地傳出訊息,就說土石木料有多少,豐州便收多少,此事讓越管事和林管事商量去做。
「至於第三件事……釋魯為人謹慎,想要取代胡度堇,迭剌部必要再吞下兀古、六奚幾部,以防己方被麻雀在後,若是釋魯對那幾部動手,便讓湛盧、赤霄兩部襲擾之,務必將釋魯與胡度堇之戰拖到八月之後。」
她只說了一遍,衛清歌就記下了,坐在一旁胡凳上開始寫信。
衛薔又看向衛行歌:
「行歌你代我寫信給燕歌,將東都軍中各處如今之狀粗略與她一講,在讓她軍屯之事一了便立刻來東都,越快越好。」
「是。」
兩個年輕人都領命去忙了,衛薔坐在案前慢慢收起了羊皮地圖,心中仍覺有千頭萬緒。
事情進展太快,要做之事太多,她手中實在缺人。
她此次南下為何只帶了一個衛清歌?還不是因為餘下人等皆忙到腳不沾地?各州在春耕,百姓在春耕,軍屯所也在春耕,定遠軍十部自將軍以下,無論多麼英勇善戰,此時皆成了泥腿農官,與田畝種子打交道,春耕完了還要造橋修路築城,去歲一冬好歹忙完了勝州豐州兩地百姓的安置,借調的還是麟州、薊州兩地官吏,衛薔在雲州躲了一冬,那麟薊兩州刺史恨不能一日三封信問她何時還人。
因她想要今年各州選出的書吏優先指派勝州豐州,檀州刺史晏青紅恨不能打馬兩日飛馳至雲州與她討說法,幸好,晏刺史也捨不得馬。
實在不怪衛薔會盯上被阿薇擄進宮中的世家女,那些女子能書會寫,秉性柔善,無父兄可依便要學著自立,先做書吏學習實務,待經事之後再做文官,比起強拗那些朝廷選官員的清高性子,調、教她們在衛薔看來要容易多了。
何況北疆文官早有大半是女子,對於如何讓女子為官,早有一套教習制度。
待這些女子也成了樣子,她也就可以著手擴大書院之事。
可惜眼下那些北疆未來的棟樑之才還被關在東都外的上陽宮裡,正跪著給聖人念經祈福,衛薔只能眼巴巴地想一想,想完了,繼續理著心中的千頭萬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