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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福,你好狠啊!管家六根恨道。
果果刺帶來的不安還未消除,又聽說窯頭楊二家出了事,管家六根頓嘆老天不開眼,硬是跟他作對哩。這天,又聽和福在窯上大興土木,還把南山煤窯掌控在了自個手中,更是氣得咬牙切齒。和福,你等著,我要不給你點厲害,我就不是爹孃養的!
管家六根走進下河院,東家莊地正抱著煙壺打盹,聽見腳步連頭也不抬。他默站片刻,想退出來。東家莊地懶懶地說,來了?
管家六根說,想跟你說說油坊的事兒。
油坊又咋了?
沒咋。
沒咋說什麼?東家莊地這才睜開眼,看得出他憔悴了不少,眼皮鬆弛著,臉色蠟黃,眉宇間都是一股鬆散勁兒。
管家六根試探著問,身子不舒服?莊地哼了聲,手擺了擺,示意叫他坐。管家六根一時無話,他本是來探聽訊息的,少奶奶燈芯窯上的作為令他大吃一驚,她居然不顧女人不能上窯的禁忌到窯上大耍威風,還讓和福停了新老兩巷的煤,白日黑夜在老巷瞎折騰,他猜想這不是東家莊地的主意。
窯上的事你都聽說了?管家六根還在斟酌詞兒,東家莊地倒是問上了。
才聽說。
你咋個看?東家莊地目光盯他臉上,那目光似真似假,一時讓管家六根猜不透心思,只好模稜兩可說,少奶奶上窯,多少欠妥,不過事已至此,東家也不必太在心上,讓和福多操心就是。東家莊地咂口煙,像是不願聽少奶奶燈芯的名字。管家六根擺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繼續說了些擔憂的話,見東家莊地眉頭緊在了一起,這才微微一笑說,我這話興許是多餘,還是不說的好。東家莊地抬起頭,像是憋足了勁地忽然問,老窯咋回事兒?
六根吃了一驚,想不到莊地問這個,忙說,老窯的事我才聽說,都怪楊二不上心,不過我想他興許有他的道理。
你不是常到窯上去嗎,一點不知道?
看你,知道能讓他這樣?窯上的事我不大在行,不比油坊。六根還想解釋,莊地制止他說,算了,現在說也晚了。估摸著再坐下去不會有好話,管家六根想走,就聽東家莊地滿是關切地問,招弟幾個月了?
快過生日了。
哦。這是老三吧?
是老四。
老四?喲嘿嘿,看我這記性,真是老糊塗了,這都老四了,快快快,引我去看看,過年連壓歲錢還沒給哩,走,走。東家莊地說著話拉起六根,喚奶媽仁順嫂拿東西,一口一個這都老四了,老四了呀,天老爺,老四!往六根家去。
再看六根,臉跟白菜幫子樣,青得沒一點血色。他堅信東家莊地絕不會老到這個程度,老三滿月時他還張羅著要喝酒,他這是故意,瞧他說老四時那個激動樣,恨不得把滿胸腔的氣都用到四上。這個下午著實讓六根煎熬了一番,東家莊地的熱情超出他的想象好幾倍,他裡外轉悠,不時指手劃腳說這兒該修了那兒該拆了,還當著柳條兒面說六根真是好氣力呀,都弄出四個了,瞧瞧,多招人喜歡。最可氣的是村巷裡不時拉住人的手,瞧我這記性,只當生了三個,老四這都會笑了。人們起先驚訝,當東家莊地真的犯了糊塗,等明白過來時全都意味深長地笑了。
管家六根恨得咬牙切齒。
天剛擦黑,他耐不住心裡的火,想去下河院發洩一通,你有多大本事,娶三房女人下一個半命仙,今兒不知明兒,敢拿我羞辱。路上碰到從日竿子,非要拉他上屋,進門就聽日竿子說,得忍,忍字頭上一把刀。
借種(5)
我恨不得宰了他。
看你,氣量小了不是?犯得著雞毛蒜皮跟他鬥,小不忍亂大謀,不能上他當。勸了半天,才把六根火壓住。日竿子拿出一瓶白乾,二人喝了,六根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