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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斐彎下腰去,伸手正要將馬春花的屍身抱起,程靈素突然抓住他手臂,叫道:「且慢!」胡斐聽她語音嚴重緊迫,便即縮手,問道:「怎麼?」程靈素尚未回答,胡斐已聽到身後極細微的緩緩呼吸之聲,回過頭來,只見板門之後赫然躲著兩人,卻是程靈素的大師兄慕容景嶽和三師姊薛鵲。
便在此時,程靈素左手揚動,一股紫褐色的粉末飛出,打向馬春花所躺的床板底下。胡斐心念一動:「床板底下,一定藏著極厲害的敵人。」
但見薛鵲伸手推開房門,正要縱身出來,胡斐行動快極,右手彎處,抱住了程靈素的纖腰,倒縱出門,竄入房外的廳中,經過房門時飛起一腿,踢在門板之上。那門板砰的一聲向後猛撞,將慕容景嶽和薛鵲二人夾在門板和牆壁之間。慕容景嶽倒也罷了,薛鵲高高的一個駝背給磚牆擠得痛極,忍不住高聲大叫。
胡斐和程靈素剛在門口站定,只見床底下赤霧瀰漫,那股紫竭粉已讓人用掌力震了出來,跟著人影閃動,一人長身躥出門外。哈啷啷、嗆啷啷一陣急響,那人提起手中虎撐,當頭往胡斐頭頂砸下。
胡斐一瞥之下,已看清那人面目,正是自稱毒手藥王的石萬嗔。
程靈素叫道:「別碰他身子兵刃!」胡斐對這人早具戒心,知他周身是毒,沾上了一絲半忽便後患無窮,向左滑開三步,避開石萬嗔的虎撐,刷的一聲,單刀出手,一招「諫果回甘」,回頭反擊。這一招回刀砍得快極,石萬嗔不及躲閃,危急中虎撐挺舉,硬架這一刀,當的一聲大響,兩人各自向後躍開。石萬嗔虎撐中的鐵珠只震得嗆卿啷、嗆啷啷地亂響。
這時慕容景嶽和薛鵲已自房中出來,站在石萬嗔身後。石萬嗔和胡斐硬交了這一招,但覺他刀法精奇,膂力強勁,自己右臂震得隱隱痠麻,不再進擊。
胡斐也暗自稱異:「這人擅於用毒,武功竟也這般了得。我這一招『諫果回甘』出其不意地反劈出去,他竟接得下來。」
慕容景嶽道:「程師妹,見了師叔怎不快磕頭?」程靈素站在胡斐身旁冷冷地道:「咱們哪裡鑽出師叔來啦?沒聽見過。」
石萬嗔道:「『毒手神梟』的名字聽見過沒有?你師父難道從來不敢提我嗎?」程靈素道:「『毒手神梟』?這名字倒聽見過的。我師父說他從前確是有過一個師弟,只是他濫用毒藥害人,不守門規,早給師祖逐出門牆了。石前輩,那便是你麼?」石萬嗔微微一笑,淡然道:「咱們這一門講究使用毒藥,既然有了這個『毒』字,又何必假惺惺地硬充好人?姓石的寧可做真小人,不如你師父這般假裝君子。」
程靈素怒道:「我師父幾時害過一條無辜人命?」石萬嗔道:「你師父害死的人難道少了?他自己自然說他下手毒死之人,個個罪大惡極,死有餘辜,可是在旁人看來,卻也未必如此。至於死者的家人子女,更決不這麼想。」胡斐心中一凜,暗想:「此人這話倒也有幾分道理。」
程靈素道:「不錯。我師父也深悔一生傷人太多,後來便出家做了和尚,禮佛贖罪。他老人家諄諄告誡我們師兄妹四人,除非萬不得已,決計不可輕易傷人。晚輩一生,就從沒害過一條人命。」石萬嗔冷笑道:「我瞧你聰明伶例,倒是我門的傑出人才。掌門人大會中那幾招,耍得可漂亮啊,連你師叔也險些著了道兒。」
程靈素淡淡地道:「你自稱是我師叔,冒用我師父毒手藥王的名頭。要是真正的毒手藥王在世,伸手去拿玉龍杯之時,豈能瞧不出杯上已沾了赤蠍粉?我在大廳上噴那『三蜈五蜞煙』,我師父他老人家怎會懵然不覺?」
這兩句話只問得石萬嗔臉頰微赤,難以回答。他少年時和無嗔大師同門學藝,因使毒無節,多傷好人,給師父逐出了門牆。此後數十年中曾和無琪爭鬥過好幾次。兩人都是使毒的大行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