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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心裡也都有數，電視臺裡最沒保障的就是臨時工，沒有哪個領導會對&ldo;叛將&rdo;們網開一面。

雨忽然大了，那些擠擠攮攮的腦袋開始四散，只剩下江畔的樹泡在水霧中，從視窗望出去十分蕭條，頗有點&ldo;昔年種柳&rdo;的傷慨。餐桌上，大夥兒筷子都動得都不勤，臨別的沉默又令這傷慨陡增一倍。還是最年輕的一個小丫頭率先放開膽子，主動起身向刑鳴敬酒，說自己這兩天已經想好了後路，離開明珠臺後就回家搞微商，專賣不含矽油的洗髮水。

刑鳴記得這小丫頭有個頗男性化的名字，從農業頻道調過來的，自己在厚厚一沓臨時工資料裡一眼相中這個人，對方也毫不扭捏地當場拍板加入，理由是難忍自己的領導把好好的《農業調查》改成了農民工選秀。

一群年輕人互相遞了眼色，然後一個接著一個站起來，都抻長了脖子敬酒，敬刑鳴也敬彼此，說什麼苟富貴，勿相忘，說什麼祝老大名聲大噪，願《明珠連線》收視長虹……

瞧著沒臉沒皮嘻嘻哈哈，其實心裡也都忐忑。好容易破千軍萬馬加入了明珠臺，沒想到一夕間又被掃地出門。

下屬們都等著他喝盡手裡的酒，但刑鳴緩緩環視四周，放下了酒杯。去或留都是問題，去不仗義，留不明智，他太陽穴隱隱發脹，默默地注視眼前這一張張臉。他們大多跟自己歲數差不多，熱血、誠懇又莽撞，他們也都跟自己一樣，藐視傳統不懼革新，其實直白點說就是膽兒肥，否則也不能一口答應加入這麼個前途未卜的新節目，跟著他這麼個自身難保的領導。刑鳴有點驚訝地發現，自己的記性還真是好多了。他記得他們每一個人的名字，以及他們曾經揮舞著的拳頭，提出的訴求與展望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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