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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也奇得很,當初李昭遭難,我屢屢感到不適,總覺得這孩子肯定保不住了,沒想到亂平後,孩子就不鬧騰,大夫說胎氣平穩,定能平安生產。
今兒是六月初三,算算日子,就快到暘暘和朏朏的生辰了。
天朗氣清,我叫了四姐和陳硯松一塊坐畫舫遊湖,賞荷花。
而今正值傍晚,日頭將落,天上的雲彷彿喝醉了般,坨紅一片,湖面上盛開著粉白荷花,草魚和鯉魚穿梭其間,偶爾有一條紅鯉越出水面,叼走片花瓣,惹得畫舫上的小丫頭們拍手嬉笑。
紅泥小火爐中坐著只銅壺,裡頭煮著茶,小桌上擺了數道珍饈美食,還有一壺楊梅酒。我坐在金絲篾席上,懶懶地窩在軟靠裡,輕搖著小香扇,笑著看四姐,此時,四姐坐在船邊,正抱著她孫子雲哥兒摘蓮蓬玩兒;
我對面坐著陳硯松,老陳依舊穿華服,戴美冠,他喝著梅子酒,用玉佩逗雲哥兒,哈哈笑道:
「這小子肥美極了,太逗了。」
我笑著啐道:「我孫外甥又不是羔羊,你這老不休的,竟說他肥美。」
陳硯松嘿然一笑,嘆道:「出來這麼久了,我真想我閨女和那四個小孫子了,這些天老夫遊遍長安,給他們娘兒幾個買了十幾車的禮物,對嘍,你們長安有家鋪子的芝麻糖做得好,我小孫兒阿笠最喜歡吃,可惜洛陽賣的總不地道,我想著要不將店主買走,將他全家都帶回洛陽,專門做芝麻糖給阿笠吃,到時候還得請娘娘出面,幫老夫解決一下這家人戶籍的問題。哎,帶回去又怎樣呢,盈袖那臭丫頭不讓孩子們吃糖,因為這事,說了我好多次。」
我心裡不禁慨然。
陳硯松也老了,當年那個無情狠絕的男人,如今也變得嘮嘮叨叨,嘴裡三句不離女兒和孫子,其實我也能想來十年前他為何要做那個局,左良傅乃封疆大吏,如今眼看著得聖寵,若哪一日遭忌憚……
可憐天下父母心哪。
我抿了口紅豆醪糟,笑著問:「打算什麼時候走?」
「後兒吧。」
老陳小指抓了下頭,羞慚笑道:「明日我也去寺廟,給陛下燒個平安香。」
「嗯?」我不禁疑惑。
老陳挑眉一笑:「你還不知道罷,自打傳出陛下龍體抱恙後,這長安附近的老百姓紛紛自發去廟裡,替他禱告求平安,哎,百姓眼裡他是好皇帝,那他就是。」
說到這兒,老陳給我碗中夾了筷子魚,笑道:「妹子,你也該回去了,都多大的人了,還像小姑娘似的鬧彆扭,哎,不是老哥說你,你覺著陛下愛江山還是愛美人?他這些年對你夠好的了,興許老杜在那兒瞎吹呢,哪裡就那麼嚴重呢。」
「嗯。」
我應了聲。
正要說話,忽然聽見岸邊有人高聲呼喊。
我讓秦嬤嬤打起竹簾,扭頭看去,只見岸邊站了十多個衛軍,還有幾個穿著內宮官服的太監,為首的那個彷彿是施周,他不伺候李昭麼?怎麼來了?莫不是宮裡出什麼事了?
我忙吩咐侍衛划船返回,剛靠岸,就看見施周疾步匆匆跑來,他面頰緋紅,跪下給我磕了個頭,急道:
「啟稟娘娘,陛下今兒晌午昏倒了,又開始發燒,嘴裡說胡話,一直唸叨著您呢,您快回去看看吧。」
發燒了?
我什麼也顧不上,忙讓侍衛安排套車,著急忙慌地往長安趕去。
這一路,我恨得直埋怨自己,怎麼越活越回去了,明知道李昭現在離不開我,卻狠心出走這麼多日。
沿路經過三兩道觀、佛寺,我的確看見了許多老百姓和達官貴人在上香祈福,而亂平後,長安亦恢復了往日的繁華,城中人來人往、絡繹不絕,瓦市中時不時傳出鼎沸笑聲,膚白碧眼 的胡姬在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