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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一早,紅豆送來了嘉年的回信,上頭也只有寥寥四個字,「啟程回京」,看得她是心驚膽戰。
她提著筆回信,寫一張揉一張,思索如何能寫得情深意切又不落於俗套,這其實很難,深諳此道的辛揚在得知是要回信給嘉年之後,也不肯幫她。
說來慚愧,他們倆都怕嘉年。
人與人相交,交情深的,常常是因為相互欣賞、相互尊重、相互理解、相互信任,等等,這一溜的美好的原因。
然而他們辛家兩兄妹,同嘉年交好的緣由,追溯到最初,還是因為嘉年以一人之力,板著臉將趴在牆上的她和辛揚訓得服服帖帖,兩人第一次爬牆出門,因為嘉年而敗北,自那之後嘉年在三人之間便有了莫名的、超然的話語權。
冥思苦想間,外頭老倪的聲音就傳了進來。
老倪小腿上傷口未愈,能下地之後就閒不下來,整日裡腿上纏了厚厚一圈白紗布,蹦著跳著將府裡上上下下打點得無一處不妥。
他日日在辛越跟前蹦噠,敬業得辛越一度想給他漲個月錢,但是在顧衍告訴她,老倪的月錢大約是她身邊三個大丫頭加在一起的十倍時,她默默地打消了這個念頭,並把手頭的雜事一應全交在了他的手上。
十分坦然。
老倪今日拄了個拐,還是日前辛越吩咐了人給他做的,她親自畫的圖樣,上頭綴了碩大一顆獸首,一看就分外威武。
就連今日一早,侯爺見了這柺杖,話裡話外都有些滴溜溜的捏酸吃醋。
他悄悄問芋絲:「可知夫人今日喚我來是何事?」
芋絲認真想了想,倪總管平日裡待她們極是寬和,便老老實實地說了:「應是與嘉年小姐有關的。」
老倪鬆口氣,聽得夫人的聲音從裡頭傳來,理了理儀容便進了內室。
「坐。」辛越指了指桌旁的圓凳。
「欸,多謝夫人。」
「腿傷如何?」
「勞夫人掛心,屬下傷都好了,再過幾日又能蹦又能跳了!」老倪說著還拍了拍受傷的那條腿,表示無礙。
她點點頭,瞅了他得瑟的樣子,不忍心提醒他,「這傷口難癒合,至少半年內都會疼。」
老倪的手僵在半空,心涼了半截,哀哀道:「多謝夫人提醒。」
「客氣什麼。」
「對了,」她坐直身子,點了點小几上的信箋,「嘉年的船行到哪兒了?」
「稟夫人,算著日子也該到了,耿夫人一行北上先坐船,再換陸路,這天寒地凍,陸路難行,也得過完正月才到。」
辛越點點頭,鬆了口氣,「既如此,我便等著吧,耿思南調任兩江總督也有七年了吧?」
「確實。」
「嘉年也嫁了五年,」辛越喃喃說,「聽說為人母之後的人,行事會慈悲一些,性子會和藹一些,你可有耳聞?」
老倪默然,「夫人,屬下還未娶妻。」
……
辛越的身子一日日地見好,從顧衍陪著她在家中處理公事,到她被拴在顧衍身旁帶著東跑西躥。
這個轉變被探聽出來,傳到松子院的時候,院落裡的藍衣公子正在拿著一把刀仔細雕琢。
青靄跟在自家公子身後,公子伸了左手,他遞過刻刀,公子伸了右手,他遞過絹布。
桌上的藥從熱放到涼。
公子已經在這院中石凳上消磨了好幾日,眼見著那段硬木從圓圓一段,到有了個人形模樣,到人形五官初顯,到如今明眼人一瞧都知道刻的是辛姑娘。
他心裡難過,不由開口:「公子,您注意身子。」
「嗯。」陸於淵頭都沒回,低了頭,神態專注細緻。
他轉身接過丫鬟端來的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