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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惟用重獲自由的右手抹了把臉,說話帶了點輕微的鼻音:「我不回家。」
他聽到男人輕輕笑了一聲,把他往急診的方向推:「啥小孩啊,還有不回家的?」
聽起來並沒有把他的話當真,葉惟心裡一陣煩躁。
他把別人打得不輕,還沒顧得上自己傷到哪裡了。照以往打架的經驗,要是打完哪兒疼,回家躲在自己房間裡,依照傷勢的輕重,該消毒消毒,該貼創口貼貼創口貼,該纏紗布纏紗布。
傷口太明顯的時候,就躲著葉振海出門,反正他也不經常在家。
實在不行,就吞幾粒消炎藥。
總能好的。
葉惟有時候想起來挺自豪,摸著石頭過河,也算是把自己照顧得不錯吧。
柏方鳴出去填就診資訊,葉惟一個人坐在急診室等,這才有空隙慢慢感受疼痛。
他遲鈍地發現,除了右手臂和右手腕上有不同程度的擦傷和紅腫,下巴一碰就疼,左邊膝蓋也傷得不輕,擦破了一大片皮。
雖然很疼,傷口看著也嚇人,但實際上都屬於輕傷。值班的護士一看他傷勢,說也別掛急診了,我就地給你消個毒就完事。
給下巴和手臂上藥時,針刺樣的疼勉強還在承受範圍內。直到雙氧水倒在膝蓋上,一陣難以忍受的劇烈疼痛猛然侵襲大腦。
「嘶。」葉惟來不及反應,短促地吸了口涼氣。
這樣的疼他經歷過許多次,但大多是在無人知曉的角落裡暗暗咬牙撐過,頭一回是坐在敞亮的燈光下,被人注視著是如何疼的。
沒丟過這麼大的人。
男人本來坐在一旁等,見此情形,反而靠過來按住他的大腿,溫熱的手掌帶著不容置疑的絕對,熟悉的清香再一次席捲而來·。
葉惟一驚。
「別亂動。」對方手下加了點力道,「我怕你跑。」
葉惟很不解:「你一按,我覺得自己像案板上的肉……這個時候,你不是應該叫她下手輕點嗎?」
「打架一時疼,繼續打架繼續疼。你這不都是自找的嗎?」
「他該!你在那你也打他。」
消毒完畢,護士給他貼好紗布,轉身去洗手。男人道了聲謝,幫葉惟把捲起的校服長褲放下來。
這才慢條斯理地開口:
「我對你的推論持保留意見,解決事情的辦法有很多,並非只有暴力這一種。」
葉惟不是很想繼續這個話題,沉默了會兒,繼而開口問道:「你叫什麼?」
在這之前葉惟對這個男人並不好奇,此刻卻陡然升起想要了解對方的衝動。
結完帳,兩人並排走出急診科室。十一點半的醫院又黑又靜,微涼的夜風吹來,依稀能聞見其中的消毒水味兒。
面對葉惟的問題,男人沒有回答,反而問他:「我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聽懂了嗎?」
也許是黑夜把一些不該有的情緒都掩去了,也許是不認識但可靠的男人給了他安全感,總之葉惟老老實實地吐出了四個字:「不能打架。」
男人訝異於他的領略之快,隨後輕快地吐出自己的名字,「柏方鳴。松柏的柏,方圓的方,鳴奏的鳴。」
好久好久以後,與柏方鳴分別的那些不眠夜晚中,葉惟總會回想起這一刻,漸漸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
柏方鳴給予他東西的前提,都是從他身上拿走了一些什麼的。
比如現在。
葉惟得知他名字的同時,柏方鳴也從葉惟這裡輕而易舉拿到一個承諾。
「走吧,送你回家。」
柏方鳴的手機遞到葉惟面前,是打車的介面,「自己把地址輸進去。」
說了不回家了,柏方鳴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