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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敬把信放在院中的火把上點著，憂心忡忡地對手下於中全說：&ldo;顧千帆什麼時候走了蕭欽言的路子?蕭欽言這琉璃蛋，平常萬事不沾身，這回怎麼會突然幫顧千帆強出頭?&rdo;

於中全早就看顧千帆不順眼，這次雷敬下定決心舍了顧千帆這枚棋子也少不了他的挑唆，只可惜顧千帆命大，竟然活了下來。他恨恨地說：&ldo;聽說蕭相公不近女色，顧千帆長得也算不錯，莫非?&rdo;

雷敬重重踢了於中全一腳：&ldo;明天這事就要送到官家面前去了!你還放不下跟顧千帆的那點小恩怨!鄭青田的錢，是你要我收的，那現在怎麼辦?&rdo;

於中全趕忙爬起來，勸道：&ldo;司公息怒!鄭青田的請罪書裡既然沒有牽連到您，您又何必擔心呢?&rdo;

雷敬卻仍在煩惱地踱著步：&ldo;蕭欽言這回分明要藉此事肅清江南官場清除異己，為他回京復任丞相掃清道路，我怎麼能不擔心?我可是收了鄭青田二十萬貫的!他都死了，蕭欽言會放過我嗎?&rdo;

正在這時，突有手下在門外稟告道：&ldo;司公，蘇州蕭使相遣人來見。&rdo;

&ldo;快傳!不，等等，我親自請他到正堂奉茶!&rdo;雷敬臉色煞白，整了整衣擺，迅速地走進皇城司正堂，只見那使者已經在堂內等候了一陣兒了。

雷敬心中惴惴，對使者笑得一臉慈祥：&ldo;有失遠迎，不知使相有何事要吩咐雷某啊?&rdo;

那使者面無表情地說：&ldo;使相說，您在江南的事，他都知道了。這件禮物，是使相親手所選，要小的送給司公您親啟。&rdo;

雷敬面色一白，扶住了椅臂才將將站穩。&ldo;要、要我親啟?&rdo;雷敬渾身發冷，他知道，蕭欽言逼死鄭青田時也送上了這麼一個匣子，若他猜得沒錯，裡面應該是白綾、匕首和毒藥。雷敬大懼，但也也只能無可奈何地伸出顫抖的手去，不料盒子開啟後，裡面並無匕首毒藥，只有三顆碩大的明珠。

&ldo;匣裡還有使相的親筆信，也請司公一觀。&rdo;說完，那使者便行了一禮，轉身離開了。

雷敬驚疑交加地展開信紙，信上只有寥寥幾句：江南之事，蕭某已聞。小人作祟，與公無幹。千帆庇託公之門下，乃吾之幸也。草草薄禮，聊慰君懷。蕭欽言。

雷敬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來回看了好幾次，然後狂喜大笑。雷敬的笑聲宛若瘋癲，在地牢裡受審犯人的慘叫聲的應和下，一起穿透了皇城司的上空。

第八章 不由己

墓園之內，顧千帆跟在蕭欽言身後，朝一座寫有&ldo;故光祿卿蕭顥之墓&rdo;字樣的氣派墓碑磕頭。

蕭欽言用清水洗著墓碑，神情中竟有了幾分滄桑之感：&ldo;父親，兒子帶千帆來看您了!您在世之時，總是念叨著我什麼時候成親，如今看見長孫，該寬心了吧?您看看他，多一表人才，和我年輕的時候多像啊。&rdo;言罷，他將木勺遞給顧千帆：&ldo;江南有祭掃洗碑的舊俗，你也為祖父儘儘孝心吧。&rdo;

顧千帆沒有接那個木勺，淡淡地說：&ldo;在朝廷籍冊裡，我的祖父是禮部侍郎顧審言。&rdo;

蕭欽言知道兒子的脾氣，只能嘆了口氣：&ldo;好，好。我不勉強你，那你總可以陪我去蕭家的祖宅看看吧，別說你身上沒流著蕭家的血。&rdo;

顧千帆默不作聲地跟上了他，蕭欽言指著湖邊的點點帆影道：&ldo;知道你名字是怎麼來的嗎?當初你娘與我同遊太湖，看到這樣的景色，就說了句過盡千帆皆不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