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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二老爺一開口,一直寸步不離謝吉光左右的卉兒也只能乖乖退到門外,謝吉光這才遲疑著抽了抽鼻子,哽咽著喚了聲「阿爹」。
「乖囡,你怎麼就惹你母親生了氣,嗯?」謝二老爺搖頭輕笑,眼角密密的細紋倒給他添了幾分慈和:「你母親最重家世門風,你可真是戳了她的心了。」
謝二老爺每日不是在外交際就是在家中會友開筵,這麼多年來還是第一回 進謝吉光的院子,是以謝吉光雖聽出了他話中的愛護之意,卻也不敢冒然開口說話,只垂眸唯唯而已。
謝吉光不接話,謝二老爺就忍不住皺了眉,隨即卻又緩和了臉色眯著眼笑道:「阿爹的傻女兒,你娘說得有道理不假,可你終究是謝氏的女孩兒,不姓蕭,規矩雖重,你祖母與我卻是更為看重你,又怎麼忍心你一腔心事落空呢。」
一流世家裡,謝氏這一輩的女孩兒是最多的,尚未婚配的還有九人,他也還有庶出的女兒養在膝下,並非非她莫屬,這一個既然生了外心,送去二皇子身邊也是無用,倒不如成全了她,反倒對家族更有裨益。
謝吉光再沒想到能從父親口中聽到這樣的話,整個人如墜夢中,怔了片刻後才拿帕子捂了臉啜泣出聲:「還是阿爹疼我,可母親她……」
女兒眼中的依戀孺慕之情令謝二老爺很是自得,他捋了捋短須,安撫的拍了拍謝吉光的手臂:「吉光莫怕,萬事總有我呢,你娘還能違了我的意思?六殿下是皇子,配我兒自然也是良緣,你只管放心便是。」
平國公一介武夫,養的女兒定也粗魯不堪,蕭夫人使手段拒親謝二老爺絕無異議,可賀芝是皇子,聖寵隱有壓過賀清屏之勢,這樣的好女婿謝二老爺卻是不能容忍蕭夫人再弄鬼。等他求了聖旨賜婚,蕭家那些頑固的迂腐之輩還能跑來謝家抗旨不成?
謝二老爺打定了主意,當著謝吉光的面兒把卉兒叫進來好一番敲打,才施施然回了書房修身養性,第二日勉強趕在了兄長謝大老爺出門之前蹭上了馬車,借著謝大老爺的便利進宮面聖。
他也不想受大房的冷眼,可他雖為謝貴妃之兄卻並無實職在身,顯德帝近日公務繁忙,若無軍國要事,他遞了摺子想要面聖怕是要等上三兩日才能成行,夜長難免夢多,他哪裡等的。
饒是如此,謝二老爺還是乾等了一上午,坐在偏殿裡灌了一肚子茶,才等來了御前總管張明明的一個小徒弟,彎腰行禮請他進殿面君。
謝二老爺腹脹不已卻依舊飢腸轆轆,聞言好不容易才擠出個笑來,還摸出個荷包來賞了人,才步伐昂揚的過去,大禮參拜顯德帝。
顯德帝面前的御案上還堆著厚厚幾摞奏章,他黑著臉瞪了謝二老爺頭頂的玉冠半晌,一面默唸這是謝氏長兄老二親舅,一面強令自己咧了咧嘴,皮笑肉不笑的叫了聲起。
「方才崇文進來時就稟報說崇孝你有要事上奏,可惜朕實在不得空,竟累你等候至今,你與朕也是一家人,不必顧及虛禮,坐下說話便是。」
其實顯德帝更想讓他趕緊說了立馬滾蛋,可有德之君不可妄為,他也只能磨著後槽牙撐著禮下的風度,還循著世家規矩稱呼謝二老爺的表字。
謝二老爺只看了顯德帝一眼便垂下了眼,不去看那讓人頭皮發麻的笑容,規規矩矩應聲起身,略帶憂慮的開口進言:「陛下有旨,臣便鬥膽據實以告,忠言逆耳,還望陛下勿要動怒。」
為表氣節忠心,謝二老爺並未落座,而是站著說話,言語之間憂心忡忡:「陛下家事,臣本不該置喙,可近日聽聞六殿下有意林氏二嫁之女,而虞娘娘慈母心腸,竟不忍阻攔,如此事體實在有損天家體面,還請陛下三思,以免錯了綱常體統。」
說完,謝二老爺便神色鄭重長揖到底,十足忠臣模樣,卻沒瞧見顯德帝臉色黑如鍋底,一雙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