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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傳來桌椅碰撞的響動，不用看，肯定是剛剛那幾個在我身邊轉悠好久沒坐下的同學正為了位子爭得頭破血流。

數學系男生住在我們學校的附屬醫院，和學校隔了兩條馬路，距離不遠，道旁的灌木結了一攢攢花朵，粉色的花香氣淡淡的。不錯的風景給了我好心情，所以當我親耳聽到那些關於我的不好評論時，心情竟很平靜。

評論源於塞滿402病房的那群數學系學生，拜他們所賜，我第一次見識瞭如何用數學方式罵人而不帶髒字。譬如：

&ldo;之遠，你就該離那女生遠點，她就是一突變函式，根本沒公式計算得出她每一個行動之後會得出一個什麼結果。&rdo;

我點點頭，沒想到自己竟還有立項科研的價值。

&ldo;是啊。&rdo;這次說話的是個女生，&ldo;之遠，她喜歡研究屍體，每天經手的屍變細菌數目都數不過來，你要是被感染了怎麼辦？&rdo;

嘖嘖，細菌還會裂變呢。我搖著頭感嘆。

&ldo;之遠，你是我們數學系的驕傲，下個月的比賽你是主力，千萬別因為某些奇怪的科系拖了後腿。&rdo;

站在我身旁的南禕聽不下去了，看那個架勢是打算直接進去和他們拼命的。我打個哈欠，從她手裡接了東西，然後摸摸她的頭像安撫我家那隻皮特犬一樣，&ldo;在外面等我一分鐘，乖啦。&rdo;

其實在性格方面，南禕比我火爆很多，真的。

才進去時，並沒人注意到我，他們依舊說著話，內容自然還是關於我。說話的是個個頭兒很高的男生，理著並不算短的頭髮，看樣子至少兩天沒洗，出了油，打成縷貼著頭皮。

他在說我長的奇怪。

同學，長的奇怪總比拖市容市貌後腿強吧，你該洗頭了。

我繞開他，徑直走到病床前，朝著坐在床上臉色略微蒼白的男生說，&ldo;打了你是我不對，買了點東西給你，羊肝羹補眼，可以讓你不長雞眼，泡椒鳳爪補手，聽說你們數學系每天都在演算各種公式，吃這個可以防手抽筋……&rdo;

南禕買的都是好東西，可經過我的解釋，豆奶粉成了調節雌性激素的，而山東大棗則直接成了防屁股長痔的。原諒我吧，山東大棗。

一樣樣把東西擺好在病床前，我拍拍手，如釋重負的轉向身後，看剛剛大言不慚說我的那幾個人。

&ldo;算不出題目不要怪題目難，看看自己長沒長那個解題的腦。&rdo;我對說我像奇怪函式的那個人說。

&ldo;醫學院的屍體都是泡在福馬林當中的，是無菌的。無知本沒有罪，拿出來現就是你不對了。&rdo;對那個說我會傳染的女生，我沒選擇口下積德，積那麼多德有啥用，又兌換不了人民幣。

我轉身向那個說法醫科是奇怪科系的學長笑眯眯，&ldo;學長，我會一百零八種讓人無疾而終的死法，你如果有興趣，哪天我演示給你看？&rdo;

盯著一屋子已經被我說得目瞪口呆的數學天才，我昂首闊步的走出房間，身後似乎有笑聲傳來，輕鬆愉悅的笑，不知那屋子是誰這麼好的心情。

後來這段事情隨著漸漸變薄的日子，從我的記憶裡飛馳而過，再沒留下痕跡，甚至一次南禕說起，我早連那被開了瓢的男生姓甚名誰都記不清了一樣。

七月三號，期末考結束當天，我收拾了簡單的行李回了老家。家裡來電話，外婆住院，是突發性心臟病。

【葉之遠】

假期回家這事本來是在計劃外的，可當一身軍裝的程牧堯棍兒一樣杵在校門口，旁邊停著他那輛橄欖綠色的越野車時，我知道，這個家恐怕是是非回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