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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默頓了頓,沒接外套,「……我陪你。」
陳敬淡淡地看向簡默,沒說什麼,眼神又很快飄忽走——像漂浮不定的雲雨。簡默想,他大概怎麼都抓不住一陣風的去向,遲疑地頓在了原地。
陳敬走了幾步,聽到簡默沒跟上,又轉過身。因為迎著陽光,他微微眯起眼,很輕地說,「不是要陪我嗎?再不走,就跟丟了。」
心像被小貓輕輕抓撓過,但又無可奈何。簡默縱容地笑了笑,「抱歉,來了。」
簡默對嶄新的校園還很陌生。陳敬抄近道,路過寬闊的林蔭道。
日光更盛,灑落過蔥鬱樹葉,隨著晨風婆娑,像踩在明昧不清又雀躍的光影上。微風拂過,疏影暈出的光圈在陳敬的自然捲上遊動,映成淺淡的棕色。
陳敬的步履很慢,明明發了高燒,卻勉力堅持,不想讓人攙扶。因為是他,所以陳敬不願意嗎?這個猜想棘手又生疼,卻無從下手。
「你……」
簡默深吸一口氣,卻不知一時該接上什麼。
明明有許多話想說的,但望著陳敬已然抽條的背影,簡默又茫然無措起來。
大抵總是這樣,紙短情長,言語在過分繁茂的心意麵前,都顯得空洞無力。
那聲欲言又止的試探,便湮沒在了這個早日。
陳敬敲開校醫務室的門,迎面嗅到淡淡的消毒水氣味。
上課鈴已經響過,校醫原本在刷手機摸魚,見又有同學進來,連忙正襟危坐。
陳敬坐在校醫面前,聲音虛弱得有些啞,但依舊條理清晰地描述病狀,語速很快,「老師,我今早沒有吃早飯,所以一開始是低血糖的症狀,頭暈、心悸、視物模糊,可能出了冷汗。前兩天就有點著涼,今早可能是吹了冷風,現在有點發燒,我……」
陳敬幾乎是慣性地向醫生這樣描述,然後突兀地頓住了。
這幾年,光是陪護外婆,陳敬就已經去過太多次醫院。最頻繁的時候,他甚至不著家,而是在學校和醫院之間兩點一線。
但這不是危及生命的病症,他不需要這樣緊繃,不需要在問診室、搶救室前爭分奪秒地向醫生描述細節,再惴惴不安地等待結果。
習慣真是致命。
校醫倒是沒覺得奇怪,用體溫槍測了陳敬的體溫。陳敬舒了口氣,大概是他太敏感了,其他人並不會察覺到什麼異樣。
「381度,小同學,換季的時候要注意呀。」校醫低頭龍飛鳳舞地寫病假證明,「的確是發燒了,我現在給你開個證明,讓你家長帶你去醫院。」
他站起身,雙手插在白大褂口袋裡,笑眯眯地關心道,「既然早有症狀,你家裡人早上怎麼還讓你來上學?」
陳敬禮貌地笑了笑,權當是回答。
簡默一直站在陳敬身後不遠的距離,察覺到陳敬異樣的緊張和沉默,心沉了沉。
他的外套披在陳敬身上,上身只剩一件純色短袖,露出肌肉線條流暢的小臂。他雙臂環在胸前,沉思時,那雙瀲灩的眼睛也凝神垂下去。
沒有了溫柔笑意的包裹,簡默如今的氣質才淋漓地凸顯出來——內斂含光的鋒芒,沉穩自持的琢玉。
出了醫務處,簡默溫和道,「陳敬,需要我陪你去嗎?」
陳敬避開簡默專注的視線,低聲說,「我家人會陪我。抱歉,耽誤你上課了。」
簡默靜靜地注視陳敬,過了會兒才出聲,「沒關係,那……你多注意。」
陳敬搭乘地鐵去市醫院,上了地鐵才發現,他忘記還簡默的外套了。校服外套款式都一樣,簡默和陳敬的身高差不多,居然就這樣誤以為是自己的了。
陳敬突然想到什麼,翻轉了一下手腕,不出意料地在袖口上看到了繡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