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暗流(第1/3 頁)
千佛寺。
法會當場。
鮮花著錦,烈火亨油。
彩旗與長幡飄飛相連,豔麗的僧袍襯著各處彩飾葳蕤生光。檀香縈縈,佛唱嫋嫋。
法臺上,諸位高僧舌燦蓮花,你方唱罷我登場,說完《楞嚴》又唱《法華》。
法臺下,是一片比肩接踵、沸沸揚揚,從四面八方趕來的信眾都匯聚於此。有人來得早,搶著了為數不多的蒲團;有人心思巧,自個兒帶了小凳馬札;然而絕大多數人只有席地而坐。
儘管如此,也不妨礙信眾們的熱忱。人堆裡,常常可以瞧見,某人聽得搖頭擺尾,陶醉不已;某人聽得捶足頓胸,嚎啕大哭;某人聽得五體投地,淚流滿面……情緒如此波折,真不曉得為了哪般?
在人叢兩側,抵近法臺的位置,也同樣架起兩處高臺。高臺上安置起座椅,備好了茶水點心,就坐著各路權貴。權貴們聽經自是不會同下面的草民一樣跌份,就著瓜果點心,聽到精妙處,便將旁邊隨侍的和尚喚過來,掏出了真金白銀。
看賞!
如此熱熱鬧鬧,一直到了下午時分。
陽光正好,伴著秋日的微涼,照得人昏昏欲睡。
大人會顧忌佛陀的威嚴,小孩子卻想不了這麼多。
囡囡倚在爺爺懷裡,上下眼皮打架正歡,小腦袋恍惚閃過些許多思緒。譬如,上午和尚分發的粥真好吃咧,那些紅色的是什麼?好是香甜;和尚的綢布好多好漂亮,我要是有一條作頭繩就好了;臺上的和尚嗓門真是大,明明離得怎麼遠,聲音怎麼還是往耳朵裡鑽呢?
只可惜嗓門再大,小傢伙都是聽不懂的,全當了催眠曲。
正昏昏欲睡,忽的,一雙僧鞋闖進了眼簾。
囡囡悄悄嘟起了嘴,不需抬頭就曉得,抱著大箱子的和尚又來討錢啦,就早上到現在的功夫,已經來來回回七八次了。
爺爺利索地掏出銅錢投了個叮咚響,卻不敢抬頭看那僧人的臉,生怕衝撞了對方。囡囡倒是大著膽子,悄咪咪瞄了一眼。
哎?
她把一雙大眼睛瞪得圓溜溜的。
“道……”
噓。
那僧人將手指豎在唇前,笑著作了個噤聲的手勢。
“當。”
一串響亮的鑼鼓。
臺上暫且歇場,兩側幕布拉開,頓時一股子香甜之氣溢滿場中,所有人都被這清香勾得喉頭滾動,齊刷刷將目光轉了過去,只見得有小車載著飯桶,絡繹不絕進了會場。
不曉得誰喊了一句。
“施粥啦!”
人群立時沸騰,哪怕外圍的官軍入場彈壓,也止不住這場中的洶湧,是一片雞飛狗跳、兵荒馬亂。
而這亂糟糟的當口,誰又會注意某個僧人悄無聲息的消失了呢?
…………………………
白蓮左使向計升搖晃著碗中的稀粥,白如玉紅如血。他以粥代酒,向著對面高臺上的陳之極遙敬一碗,眼睛瞥向高臺下洶湧的人潮,嘴角擒著一絲微不可查的冷笑。
在他人眼裡,高臺下或許只是信眾爭粥而帶來的短暫騷亂。在他眼中,卻是某隊兵丁佔據了某個角落;某群人“無奈”被擠散;某些人“偶然”匯攏……其中有販夫,也有走卒,有大大咧咧的江湖人士,也有老實巴交的農戶,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卻都有著一個共同的特點,那便是時不時關注著高臺上的向左使,又或者說關注著向計升手邊那樽從未動過的……酒杯。
與此同時。
在會場外的不遠處,重重灌木荒草遮掩裡,同樣有人打量著場中種種。
那是幾個道士,為首者蓄著三縷長鬚,神色肅然。在道士身後,擺設著一處法壇,雖然旗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