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誘餌(第2/4 頁)
趕緊裝模裝樣啐了幾口,再撂下幾句狠話,慌忙離去。
乞丐渾不在意,或者說沒有餘力去在意。
方才那點兒米湯入肚,反倒點燃了腹中飢餓,眼下正燒得五臟六腑生疼咧!
此刻,腦子只有一個念頭。
吃!
他乾脆剝下殘著餿米湯氣味兒的苔蘚與牆皮,囫圇著塞進嘴裡。
這時候,旁邊塞進個軟糯糯的聲音。
“你沒事吧?”
他抬眼一看,荊木叉子、綠襦裙,不曉得是哪家的小姑娘跑來發善心。
乞丐嚅囁著:“餓。”
說話間,嘴角里『露』出丁點兒苔蘚,他忙不迭塞回嘴裡。
小姑娘看著嘆了口氣。
“那個吃不得。”
她掏出了幾個銅子,遞過來。
“拿去買個餅子吧。”
乞丐咀嚼的動作停了下來。
他看著銅錢,或者說,他死死地盯著那隻拿著銅錢的手。
那麼白!
難麼嫩!
像是泡好的雞爪,又像是去了『毛』、焯過水的羊蹄。
喉嚨滾動。
他猛地逮住了這隻“羊蹄”。
…………
“我幹了什麼?!”
“我幹了什麼?!”
“我幹了什麼?!”
一間破棄宅院,陰暗的房間裡,乞丐揪扯著頭髮反覆地問自己。
漸漸的。
他抱著身子,縮在角落,竟是嗚咽著哭泣起來。
他固然是乞丐,固然沒有自尊可言,但卻是個缺淚少血的混球。
在自己慘淡而乏善可稱的半生中,如此痛哭不過兩次。
第一次是為還賭債,抵賣了祖產,氣死了父母。
第二次還是為了賭債,發賣了不離不棄的妻子。
而這一次。
他哭得如此悽切,好似把腹中的飢餓,混著心肝脾肺腎,一同從眼眶裡擠出去。
只因他莫名覺得,這次將要失去的,好似比前兩次都多、都重要,那是某些身而為人該有的東西。
就這麼蜷縮著,嗚咽著,混混沌沌著。
冷不丁的。
屋外隱隱傳來:
“他孃的,這破地兒忒多的蟲子!趕緊逮了那廝,回去交差。”
“你可瞧見他確實還在?”
“瞧得清楚,那爛賭鬼剛才還在屋裡發瘟嘞。”
爛賭鬼?!
乞丐一個激靈。
事發啦?
這麼快官府就找上門了!
他顧不得掉貓『尿』子,利索地翻身起來,熟門熟路『摸』索到牆角,掀開堆疊的『亂』草,『露』出一個狗洞。
門外腳步聲漸漸『逼』近。
他不敢停留,撅起屁股就鑽了進去。
可是,剛放了個腦袋,頭皮上便是一緊,竟是被人揪著頭髮,生生給拽了出去。
到了外頭,定眼一瞧。
一條漢子袒著花臂膀,戲謔地看著自個兒。
娘咧!
乞丐從腳趾抖到了心尖兒。
“花閻羅”張通!
……
“你個爛泥鬼,爺爺找你,你還敢跑?”
張通拽著乞丐的頭髮,就像拎著蘿蔔纓子,隨手抖弄著,心裡暗自得意。
可笑那李道人還想吃獨食,殊不知兄弟幾個的眼線時刻都盯著咧。那邊衙門沒行動,自個兒這邊就得了訊息。
就是不曉得其他幾個人,怎的也知了音信,跑來要分一杯羹。
不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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