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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少棠:“你還太小。”
孟小北有了主意,趁對方不注意猛一往下出溜,鑽出安全帶束縛,爬上少棠的大腿,動作比猴還利索!
賀少棠把住方向盤,皺眉低聲呵斥:“別鬧。”
“小狗日的,不要命呢。”
“開著車呢……”
賀少棠罵歸罵,牙縫咬著煙,動作麻溜熟練地輕踩剎車,調整姿勢,轉過方向盤,再一腳油門繼續。
他怕小子從他大腿上掉下去,單手解下安全帶,繞過身前,把孟小北和自己摞著綁在一起,扣好搭扣。
孟小北一起扶著方向盤,威風凜凜,目視前方道路盡頭,男子漢的雄心得到極大滿足。
而對於少棠,這也是一種極大滿足,是一個男人被人依靠與深深依戀彰顯自身重要性時的心理榮耀與滿足。所以是個男人都喜歡後代,不僅只是血緣紐帶,而是懷裡抱著個小子,頓時覺著自己像個頂天立地的男人,被個小人兒傾慕著、需要著……
孟小北在腿上固呦一下:“哎呦,有點兒擠了。”
賀少棠:“嫌擠趕緊滾下去。”
孟小北撫摸自己圓滾滾的肚皮:“我剛才吃烤羊肉吃太多了,你們部隊的飯館簡直太好吃了!少棠你看,我肚子都吹起來了!”
賀少棠笑。
孟小北驚呼:“你也吃多了,肚子不要頂我後背!少棠,你現在也養這麼肥,洗澡的時候我看見你肉一顫一顫的!”
賀少棠罵:“胡說,澡堂子裡你看的那是我嗎!那是姚廣利那廝,肥膘一顫一顫的。”
孟小北壞笑:“哈哈……都是大白肚子麼,而且你屁股比肚子還要白!白花花晃瞎我了!我沒認清楚。”
其實他認的真真兒的,少棠身材偏瘦勻稱,腰部精健,屁股很翹,怎麼能分不清楚?
倆人從那時起就是這樣的相處,你一句我一句,互相擠兌嫌棄,樂此而不疲。
卡車顛簸在鄉間土路上,沿路黃土漫天,山花遍野,兩人眼角視線飛向沿途田野里美妙的風景……
就是這次從寶雞回西溝的路上,發生了一次意想不到的風波。
武鬥
那天回西溝路上,正好路過隔壁棗林公社的集市,賀少棠也是心情絕好,心血來潮,帶小北趕個集。
附近這個鎮子,從五十年代起,就成為西溝農村方圓十幾裡最大的農貿集市,每月十五固定開市,彙集當地各種農副土產與小商品,衣食用度都有。後來的集體化人民公社制剝奪了自留地束縛了自由買賣,農民手中沒有結餘農產品,這個集市名存實亡,輝煌不見。
附近村子農民仍然依著二十多年來的習慣,每到十五,就到河邊土坎子上溜達,走親訪友,十里八鄉親人一排排蹲坐在岸邊高地上,吹吹涼風,諞個家常,手裡端一隻厚瓷大碗。
當然,也有農民提著手編籃子,誰家多做了幾個鍋盔饃饃,悄悄與人交換半斤辣子。還有人開始倒賣糧票,蹬個小三輪車,拉一車塑膠盆碗家庭用品,廠裡職工用富餘的糧票去換東西。
少棠用兜裡一張皺巴巴的糧票,就給孟小北換來兩個黃饃饃、一大把烘乾蜜棗和一袋脆辣子。孟小北衣兜都揣不下了,吃得兩個腮幫子噎得像只猴子。賀少棠生嚼脆辣椒,嘴唇是鮮豔的紅色。
其實當天,賀少棠就發覺村頭田埂上氣氛有些不對,很多老鄉聚在一處,蹲著,後腰別一把傢伙,悶頭開小會兒,偶爾爆出罵娘聲,陣勢不尋常。天空現出陰霾的一角,厚實的雲層從山巔翻滾著湧向西溝方向,渭河水浪花湧動。
少棠有預感像是要出事兒。他警醒地把孟小北抱起來猴在他肩膀上,揹著走。
少棠說:“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