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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從立刻取來那白色的一團,已被打得滿是彈孔,破碎不堪,方才那陣槍響是衛兵們將標語當做襲擊物體,開槍射擊,將其打成篩網一般。念卿凝眸細看,依稀辨認出上面鮮紅如血的幾個大字:“內戰相煎……泣血……何時止,同根相殘……”標語寫在巨幅白布上,從道旁一棟三層銀行的頂樓用長杆挑出,算準霍仲亨座車經過時放下。
衛戍警察已衝上那棟樓,封鎖搜查。
“給我疊好。”霍仲亨一言不發將標語看了看,交到念卿手上,轉頭命令侍從官,“抓到嫌疑分子不要刑訊,先看起來。”
“是!”侍從官立正,復又壓低聲音,“督軍,前面有記者被驚動,要不要驅逐?”
念卿皺眉看向前方,在軍警隔離之外,此起彼伏的白光閃爍,正朝這裡湧來。
霍仲亨無動於衷,揮手讓車直接開過去。
這裡已進入*區域,前面就是臨時內閣所在的辦公樓,位於山腳林蔭道盡頭,看上去平平無奇,今晚卻是冠蓋雲集,吸引中外無數目光匯聚——只因北方軍政界首次與北平公然決裂,分庭抗禮;兩大水火不容的割據派系首次攜手同盟,霍佟二人摒棄前嫌,一致針對受日本操縱的無能內閣和再三挑起事端的好戰勢力。
代理總理的匆忙上臺,雖沒有實權,卻豎起了一杆號召大旗。
只是這杆大旗,左右有一獅一虎,握在兩大權勢軍閥手中——究竟是真義舉,真正氣,還是假借家國之名,行吞併之實,藉機剷除舊內閣勢力,這是誰也不敢妄下斷言的。
佟岑勳虎視眈眈由來已久,霍仲亨部署周密來勢洶洶。兩人本有宿怨,締盟卻來得突然,如同誰能料到佟系自起內訌,父子反目。
北平城裡駐防的部隊正是佟岑勳往日最賞識的精銳少壯,如今指揮著這批精銳對抗他的,正是他的親生兒子。這邊廂看似夙敵化怨,那邊廂父子卻是否真要你死我活,莫說外界揣測紛紜,就算念卿也暗自忐忑,不敢想這一步走得對不對。虎毒不食子,佟岑勳真能狠下心來清理家門嗎?即便他真的不顧自己兒子死活,擺在他面前的卻是滔天權勢,一山難容二虎,他與仲亨誰又肯多讓一步?
這些疑慮不是沒有盤旋心間,只是念卿不願想也不願問。
看著車窗外越來越逼近的輝煌燈火,浮華絢麗如她前半生的舞臺,卻是霍仲亨風頭浪尖的戰場,亦是她將一生追隨輾轉的地方。無論他去往何方,驚濤萬丈或是靜水流深,於她皆是一樣。
念卿回首看著身邊之人,露出淺淺笑容,手指緊扣他掌心。
第十九記 笑繾綣·語鏗鏘(4)
車門*,華氈鋪地,明燈高照。
無數鎂光燈閃耀,白光刺目,卻已是習以為常。
念卿垂眸避開強光,將手交到霍仲亨手中,緩緩起身下車。
強光頓時閃成一片光海,照見墨綠絲絨旗袍下的纖細足踝,一段小腿修長勻亭。探身而出的女子盈盈站定,仰首間修眉入鬢,眸若琉璃,笑隱兩頤。
霍沈念卿,這便是那個*美人,一代豔伶。
佟岑勳與眾人迎出門來,第一眼看見的就是這豔光四射之景。
一身戎裝的霍仲亨臂挽佳人,威儀裡平添*,英武中更顯軒朗,果真是璧人無雙。
佟岑勳負手站定,也不上前去搶他風頭,只冷眼瞧著,鼻子裡哼一聲,“得瑟個啥。”
外面那些記者像是瘋了,鎂光燈對準這二人猛按快門,不顧軍警阻擋,只顧往前衝擠,南腔北調此起彼伏,或中或洋的聲音亂成一片,有問霍仲亨幾時開戰、有問臨時內閣是否支援南北和談、還有問傅霍聯姻是真是假……正在佟岑勳嗤之以鼻時,卻聽一個聲音大喊道:“霍夫人不久前遭遇暗殺,請問您對捲入政治陰謀有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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