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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年小兒不能啼哭,不能辦喪事,辨經壇關了,書燒了,人人變作聖教的信徒。天機學派避諱更名成玄機閣,主動燒了經典,獻出機關秘術,從此只研究耕種紡織,得以倖存。」
「這些動靜既是機關,也是在提醒後人弟子記得此事。好了,可以動了。先生表現不錯。」
謝懷安渾身發僵,良久悶悶哼出一聲:「嗯……」
他們繼續向前走去。
「現在的禁衛……還是這些大學士嗎?」謝懷安的聲音就算放得再小,依然迴蕩在黑暗的洞穴中。
「不是……」
謝懷安心頭吊著的石頭鬆了一點,很快墜上更沉的一塊。
鴻曜道:「換了幾批別的人。只有天師還在,昭歌的禁衛永遠不會缺。」
「不會是永遠……」謝懷安咬住嘴唇。
他的手心變得汗津津的,心跳也快了起來。抑制不住地想起蘭池宮後院裡戴著猙獰金面具的禁衛,想到他們眼眸處黝黑的空洞。
他忘了害怕,心頭原本某種渺小的火焰越燒越旺,好像整個人都要燒起來。
鴻曜拿出銀元寶準備解最後一道機關,忽然停住手。
「既然都說到這了,乾脆講全吧。現在這裡除了叫千神窟,還叫千碑窟。」
「千……悲窟?」
「三千六百六十六座藏碑窟,福光大祭之後邊鑿邊藏的成果。活著的人把文卷背誦出來,弟子整理核對後統一送到這裡,不論學派。這個活現在還在做。」
最後一道機關需要聽音辨位,鴻曜聚精會神,跟從珠子滑落的聲音開啟所有機關,全部開完後,深深鬆了一口氣。
記起之前的話頭,鴻曜側身對謝懷安說道:「等它們重見天日,朕就能為先生念新書了。」
機關門緩緩啟動,天光驟然降下,照亮黑暗的甬道。
他們正前方,一道懸空架起的廊道正好接上甬道的出口。
廊道盡頭是一座豎有七根石柱的圓臺。臺上置有桌案條幾,到處是捲軸草紙。一個衣著鮮艷繁複的青年正坐於案前,他頭戴金冠腰插扇,似是隨時要去參加觥籌交錯的酒宴。
青年口含朱丹,面若桃李,一雙柳葉眉蹙起雌雄莫辨。
這是玄機閣第七代閣主裴玦,字修儀。
裴修儀身後便是整個千碑窟。
淡紅色的薄光從隱秘的氣口落入山洞,有機關運作的細碎響動。
大小不一的窟穴星子般綴在厚重的山體上。這些洞窟一體兩面,從山外看是神像窟,山洞內看是藏碑窟。
除了窟穴,山壁上還架有凸出的檯面,臺上安放有木人木鳥,身著弟子服的人在安靜研究。檯面之間以棧道相接,越往下越密,點起層疊的燈火。
謝懷安沉浸在鴻曜的敘述中,呆呆地走過廊道。
只聽鴻曜冷哼一聲,揚聲說道:「三年不見,裴閣主的風采一如往昔。」
裴修儀恍若未聞,半晌收了筆,抬起眼皮。
他本是面無表情在看帳,瞧人時自帶疏離的笑意。
「三年了,陛下自從尋了那謝侍君入宮後,行事是越發荒唐了。如今竟也信了仙人之說?」
這話說得嚴厲,謝懷安暗道一聲不妙,頭微低,站在鴻曜身後收斂存在感,裝作一個安靜的花瓶。
鴻曜毫不動怒,輕柔地說道:「朕信了,朕還想供奉他、建起一座金碧輝煌的宅子養著他。」
「如何?裴閣主,還不快為大景的昏君動用你玄機閣的貴客特例,朕要去朝拜聖石,錢給三倍,行程保密,兩個人。」
第15章
裴修儀的話音突兀地轉了一個方向:「恕難從……三倍。我想想,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