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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激的。”
聽農姑說話又脆又亮,如鈴兒丁冬,實在好聽。再壯起膽子看看她,煤油燈不太亮的光暈裡,黑紅的圓臉兒,黑黑的、彎彎的眉毛,一雙又黑又亮的大眼睛,透出一股子俊氣來。果然是大雙眼皮兒,睫毛又黑、又濃、又長。他還是第一次這麼認真地看一個姑娘,覺得這農姑跟他那幾個一塊兒來下鄉的女同學很不一樣。怎麼個不一樣,他也說不上來。十幾年之後他回味這次看農姑時的感覺,最突出的是她的純潔、美麗,最重要的是她的誠懇、樸實,就像一棵山薺菜。嚼在嘴裡,又甜又苦,一股子泥土味兒。
胡泊問她:“你上了幾年學?”
農姑說:“嗨,上了四年。後來媽病了,爸要下地幹活,哥上初中,家務活沒人幹,我就下了學,幫媽幹家務,再是照顧媽。”
胡泊在心裡算了算,她輟學時也不過十一二歲。又想,城裡十一二歲的女孩都在幹嗎?
胡泊壯了壯膽子,又問:“你叫雪兒?”
農姑“嗯”了一聲,說:“那是俺的小名。下了學,也沒叫俺大名的了。俺是臘月裡生的,生俺的那天正好下大雪。爸就給俺起了這麼個名。”又抬眼問,“你呢?哥叫啥?”
胡泊說:“我叫胡泊。同學們都叫我小泊。”
農姑問:“波濤的波?”
胡泊說:“三點水加個白字,水泊梁山的泊。”
雪兒“噢”了一聲,問:“哥,你今年多大?”
“19,你呢?”
“17。”
兩人一時又無話可說了。煤油燈的火焰撲撲地跳著,胡泊似乎也聽見了自己的心跳。再看她時,瞅見了對方領口處露出的紅兜肚的黑鑲邊,心跳得更厲害了。
停了一會兒,胡泊瞅瞅那座鐘,說:“鍾修好了。主要是太髒,好幾年沒上過油。機器跑不動了。這樣就沒事了。冬天在屋裡做飯,最好把鍾放到裡屋,用個塑膠袋罩起來。要不煙燻火嗆的還得髒。”
雪兒說:“小泊哥,那太謝謝你了。”
胡泊說:“不用謝!”說著要走,心裡卻不想走。
雪兒說:“你等等。”就一頭鑽進了裡屋,接著又出來端油燈,說,“看不見。”胡泊立在屋中央的黑影裡,知她是去找什麼東西想感謝自己,就要走。他為村民們幹活是從不收什麼報酬的。有時修了腳踏車,村民們送他一瓢雞蛋、一碗綠豆,他都是去交給知青灶上讓同學們一塊兒分享。
雪兒這時出來了,端了滿滿一葫蘆瓢大紅幹棗。胡泊不去接。雪兒瞪著他,有點兒不高興了:“哥,你是嫌俺是咋的?”胡泊還有點兒為難,雪兒卻拉起了他的一隻手,把瓢放在了他手上。
雪兒的手又粗糙又溫暖,以至後來他第一次握住飄兒柔滑小巧的手時,覺得怎麼也沒有雪兒拉他的手時的感覺。那種麻酥酥的接觸,如一股電流迅速傳遍了全身。
雪兒一直送他到大門口,臨別時又小聲說:“小泊哥,有空就來家坐坐。只是俺這個家……唉!”又叮囑了一句,“要來,就晚上來,別讓別人看見……”
胡泊端著那一瓢棗走了十幾步,又回頭看,雪兒一隻手扶住破木板門框,身子斜倚在上邊,怔怔地看著他。那神情又神聖又專注,目光是挺複雜的。
那一瓢大紅棗,他沒讓金大章、李長勝他們知道。要讓他們看見,不到幾分鐘就會風掃殘雲。尤其是金大章那個饞鬼,連地裡的生茄子都吃。
胡泊進了知青點小院,見院中無人,忙到院角的麥秸垛邊,扒開一堆麥草,把那一瓢大紅棗放進了草窩裡,又用草蓋好。回到屋裡,裝做若無其事。
第二天一大早,胡泊拿了個洗得挺乾淨的小布口袋要去裝那些大紅棗。那小布口袋是媽為他裝花生米縫的。當他到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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