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火雨(第1/6 頁)
圖傑阿用力地甩了甩頭,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槍。他的耳朵有些耳鳴,在隧道或小房間這樣的地方開槍就是會產生這種事,如果更嚴重一點,搞不好還會失去聽力。
卡塔罕k3雖然不是一隻多麼吵鬧的槍,但它也不是鐳射槍那種只會嗡嗡響的東西。它是一把實彈槍械,從發明到演化至今就一直享有發出噪音的權力。
圖傑阿有一搭沒一搭地想著這些事,將槍放回了大衣的口袋。
是的,他將自己的大衣換了回來——莫蘭家族已經被徹底除名,警員們則從探長之死與上層的不聞不問中感知到了另一些東西
總的來說,圖傑阿贏回了他穿上自己大衣的權利。
有些時候,舊衣服就是比新衣服穿著要舒適許多。
他把手伸進口袋,摸出一把糖果,靠在隧道陰冷的牆壁上藉著應急燈的光芒開始挑選。
他花了足足半分鐘才從那些灰色的廉價糖果裡選出了一顆,不過,它們看上去其實都沒什麼區別,都被灰色糖紙牢牢地包裹了起來,就算將糖紙拆開,也不可能從那統一的淡白色上看出什麼東西來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吃糖和殺人恐怕沒有任何區別。
這兩件事都需要實踐。
圖傑阿低頭看向地面,在應急燈慘白色的微弱光芒下,有兩條鮮紅的血跡正在他面前蔓延,地下隧道粗糙的水泥地面已經被徹底染紅。
他邁動腳步,朝前走去,靴子在水泥地上碰撞,經由隧道的碰撞,這種聲音變成了一陣低沉的迴音,開始在隧道內迴響。
一陣悶哼聲從他前方傳來,還伴隨著輕微的摩擦聲。白熾燈光開始閃爍,隧道內的電壓似乎有點問題,圖傑阿的臉在這微弱的光線中若隱若現。他不緊不慢地跟上了那個正在爬行的人,然後抬起腳,踩住了被他打穿的右腿膝蓋。
他十分清晰地聽見了一聲慘叫。
“就是他”一個靈魂在他耳邊輕聲細語地呢喃。
圖傑阿沒有說話,只是將糖果捲到了舌頭下方,輕輕壓住。
化學反應造成的獨特酸味還在他的舌尖味蕾上不斷地蔓延,他張開嘴,吸進一口冷空氣,於是酸味便轉化成了一種帶著冷意的古怪感覺
他從口袋裡掏出槍,蹲下身,將黑黝黝的槍管對準了一張大汗淋漓、滿是恐懼的臉。
“你到底想做什麼?”那張臉的主人滿懷絕望地問。
圖傑阿沒說話,只是扳下了擊錘。
他似乎已經陷入了一種怔怔出神的詭異狀態,那雙綠眼睛毫無聚焦點地落在了黑暗中的某處,握槍的手卻不動如山,沒有半點動搖。
與此同時,他耳邊傳來的死者囈語也正在緩慢地改變,從呢喃聲變成了滿懷仇恨的咆哮。
圖傑阿再次吸入一口冷空氣,隨後又很快將它吐了出去。他放下槍,伸手抓住一把黏膩的頭髮,開始提著那個受傷的男人往回走。
他尖叫不已,一路上喋喋不休,許諾著許多他認為可以打動圖傑阿的東西。這種無用的掙扎一直持續到圖傑阿將他扔進三具屍體之中,他們都是他的同伴,他們來自同一個幫派。
他們在午夜時分全副武裝地從第二區的地面進入到了地下,並最終在這條隧道內被一路尾隨的圖傑阿開槍擊中。
至於是哪個幫派圖傑阿眼前閃過一張臉,那是個留著八字鬍的中年男人,滿臉鮮血。
“聽著,我有一大筆存款。我是替艾爾維斯做事的,好嗎?我替他倒賣安慰劑,所以我有一大筆錢。如果你不信的話,你可以先替我止血,然後帶著我回到我家去。”
“我有一個藏在床下的保險櫃,裡面有六千塊現金,你可以統統拿走。如果這還不夠,我還有更多——”
“——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