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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張志峰突然感到有些眩暈，心臟猛烈撞擊胸膛，雙手緊緊抱住墓碑，覺得呼吸困難，眼前一片模糊。

&ldo;是他……是他……是雷子，是雷子啊。&rdo;他喃喃地說。

安靜早已淚流滿面，不顧一切把臉貼了上去。

&ldo;雷子，可找到你了！我們來了，我們來看你了！三十多年了，你過得怎麼樣啊？你還好嗎？你想我們嗎？雷子，我們想你呀……&rdo;

在這一片荒涼之地，面對日思夜想的戰友，張志峰百感交集，老淚縱橫。這個倔強、頑強、深沉的老兵再也忍不住了，積聚多年的滿腔懷念和悲痛終於爆發了。一邊用他那粗大的雙手發瘋般地挖掘著碑下的泥土，一邊放聲痛哭。

&ldo;佟雷，兄弟，你還在下面嗎？還在嗎？我要看看你，讓我們看看你吧……當年我說過，我一定要回來，一定要回來接你。我來晚了，你等急了吧？我和你的靜靜都來了，我們來接你回家！&rdo;

&ldo;雷子哥，咱們回家吧，我們要帶你回家！咱們走，現在走，立刻就走！你答應我呀！&rdo;安靜哭喊著。

&ldo;你不該躺在這裡，不該躺在這裡呀，這裡不是你的家！三十多年，你把哥哥想死了，我心痛啊……&rdo;

兩個老兵的哭聲在寂靜的山林中久久迴蕩著，彷彿在召喚那些滿坡飄蕩的靈魂。

阿松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同時，深深的震撼了。片刻，像想起了什麼，扭過身去，揮起砍刀一陣忙亂，然後扛著一隻用枝條和青草紮成的花圈走了過來。

&ldo;阿伯，別挖了，您的手流血了，當心這些爛葉子有毒。&rdo;

張志峰什麼也聽不見，什麼也看不見，依舊不顧一切地挖著，挖著。

畢竟是五十多歲的人了，一陣撕心裂肺之後，感覺有點虛弱，兩人喘息著，漸漸平靜下來。臉上、身上分不清是淚水、汗水還是泥水，濕淋淋、水漉漉的。安靜倚著丈夫，神情木然地坐在草地上，長時間一動不動、淚眼模糊地注視著面前的荒冢。

佟雷就埋在下面。

身穿寮國人民軍的軍服，他還是那麼年輕、那麼英俊、那麼幹練。

她產生了幻覺。

一隻無名小蟲揮動長腿，努力爬上墓碑，一邊用頭上的長須探索著，一邊小心翼翼地前行。它是來給逝者做伴的。

太陽從兩邊的山峰上漸漸隱去，天開始暗了下來，酷熱的暑氣消散了許多。

&ldo;阿松啊，今天辛苦你了。&rdo;張志峰終於從草地上站了起來，&ldo;你到車上把我的揹包拿來，今兒晚上咱們野炊，就地露營，明天中午以前趕回去，按時歸隊。&rdo;

年輕人答應了一聲跑下了山坡。

張志峰點燃一支香菸，目光轉向山頂：&ldo;老安哪，你看那兩棵木棉樹，這麼多年了，它們還在這裡，更粗壯了，怕是兩個人也摟不過來啦。&rdo;他感慨地說。

安靜順著他的目光向上看去，輕嘆一聲：&ldo;多虧了它們給咱們引路，像兩個哨兵，並肩站在那兒，難怪大家叫它英雄樹。&rdo;

張志峰動情地說：&ldo;有英雄樹陪伴我們的英雄，好啊！雷子右邊埋的是我們指揮連一排的三班長，參軍前是個鐵匠，又一個寧折不彎的硬漢子、捨生忘死的好兄弟呀。&rdo;說著，聲音哽咽了。

這時，阿鬆手提肩扛地從車上取了一堆東西回來，三人齊心協力收拾出一片空地，支起一頂旅行帳篷，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