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人性(第1/2 頁)
越往北走,越荒蕪,離開了孝義後,漸漸進入沙漠與戈壁,一連五天下來,所有的人都只是木然地看著前方,機械般地隨著別人的步伐往前走,路上時不時有人倒下,哪怕是他的親人也無力去扶一把,還是繼續走下去,也有人趁夜逃走了,但是逃走的人只有死的更快,大隊人馬說不定走到哪兒時,就會看到沙地上有一具被太陽迅速曬成的乾屍,這具已經無法辨清面目的乾癟屍體,有可能是一天之前遷徙隊伍中的一員。
士兵們現在和普通的百姓沒有什麼區別,如果非要說還有區別的話,那就是他們還能保持著建制、聽從著命令,至於一隻耳大人說的形象,儀容要整齊。
別鬧了,這麼熱的天,誰跟你顧及形象啊。
別說這會小楊大人跟石家二少熱到脫得只剩下一條褲頭跟褙子了,甚至走幾下都得掀起褙子當扇子扇幾下,就連一隻耳大人自己也是披頭散髮,渾身散發出一股跟牲口相處久了的濃濃味道,都不需要單獨隔離了,是個人都不敢接近他。
已經是八月了,西北白天的天氣還是十分的炎熱,即便是毒辣的太陽已經準備落山了,可徐徐吹來的風還是如一片熱浪一般,人們有氣無力地躺在沙土地上,搖晃著只剩下一滴水的皮囊、水葫蘆,卻不捨得舔上一舔,因為誰也不敢肯定明天是否能找到水源,現在遷徙隊伍,每個人都知道水源的珍貴性了。
腳下是一條古河道,泥土下面泛起的鹼性把河邊兩旁都變成了一片不毛之地,鹼性的沙土隨風左右擴散,千百年下來,把這左右兩岸原本就不多的草木戈壁都變成了沙土地,抬頭望去,生命力最頑強的野草也就那麼寥寥幾株,都能用十根手指數得清楚,已經不知道乾枯多少歲月的古河道中,幾株不知多少年前或是幾十年前,甚至可能是上百年前的老樹倒臥在地上,述說著這裡也曾有過的活力。
古河道左側有一片稍低的地域,零落地長著一些蘆葦,不過此時蘆葦也是乾枯的,只要一點火苗就能燃燒,而此時正有幾十個嵩明在那掘著蘆葦,底下的沙土有些溼氣兒,那些蘆葦的根莖說不定還能吃呢。
原本是分散開來覓食歇息的百姓中有人發現了一小泡渾濁的泥水,不大的水泡子,也就兩丈方圓左右,不過看上去並不怎麼渾濁。
就這忽的一個驚喜,把那些在邊上覓食的宋民興奮得全都湧了過去,巴掌大的水泡子一下子擠了幾十個人,自然免不了爭吵,再到相互歇斯底里的對吼,最後開始扭打起來,所有的過程加起來的時間,還不到眨眼的功夫。
當士兵們趕到時,一個個宋國的百姓還依然是眼紅脖子粗的怒目相向,兵卒們的好脾氣早就被這鬼天氣給磨光了,加上遇到這麼群不聽勸的百姓,更是火冒三丈,三言兩語過後便直接拿起刀鞘、木棍往他們身上招呼。
看似比馬匪還兇計程車兵其實下手也是有分寸的,畢竟都是一些骨瘦如柴的的老百姓,又不是窮兇極惡的馬匪和敵人,並沒有太過於下死手,將心比心,誰家裡還沒點老人和小孩。
在士兵們的干預下,那泡汙水很快就被他們像寶貝似的分掉了,再聞訊趕去的其他百姓只能絕望地癱坐在那兒,眼睜睜地看著那些從乾枯的蘆葦地走上來的人們笑得像春天一樣的臉兒。
一個看不出是二十歲左右上下還是年過三旬上的婦人小心翼翼地陪著的笑臉,向從身旁走過的人乞求著分一滴水給她,她說,她的娃還不到一歲,她已經沒有奶水餵給娃吃了。
從她那乾癟的胸脯看,好像是真的沒有奶水了,可又沒人見過她的孩子,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為了一滴水欺騙鄉親們。
她吞吞吐吐的說著,可是每一個從她身旁走過的人都置若罔聞,甚至不等她把話說完,那口捧在手心當寶貝的泥水就已經喝下去。
她只能再頹然轉過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