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新科秀才公(第1/3 頁)
大成殿一側,放著張兩丈來長的長案。
二三十個幕僚和屬官圍在長案四周,正忙著裝訂新科生員的墨卷,抄錄送往各府縣的新生紅榜等等瑣事。
顧硯站到總榜旁邊,看著幕僚一筆一畫、工整無比的寫著新鮮出爐的生員姓名,旁邊兩個幕僚,一個對著名冊核對,一個照著總榜寫采芹宴的請柬。
這張總榜,要趕在明天寅初,張貼到貢院大門外的影壁上,這些請柬也要在明天午時前,送到各位新秀才手中。
顧硯看了一會兒,伸手拿了本名錄,漫不經心的翻看著。
“這些新生,哪些留縣,哪些撥府,依據什麼?”看了一會兒,顧硯放下名錄,極其隨意的問了句。
“一縣之中,要是有數名新生,名次在前的撥府,靠後的留縣。”寫請柬的幕僚笑答道。
“那要是隻有一名新生呢?”顧硯抖開摺扇。
“名次在總榜前一半就撥府,在後一半留縣。”
顧硯慢慢喔了一聲,收了摺扇,點著李學棟的姓名,“這個李學棟,標著第十六名,怎麼卻是留縣?”
“是我特意把他調為留縣的。”尉學政在長案另一頭接話道。
顧硯揚眉看向尉學政。
“為政地方,不可過於拘泥定例,要因人因時因地,調整變動。”尉學政捋著鬍鬚,先指點了幾句。
顧硯斜著他舅舅,用摺扇點了點李學棟的姓名,示意他舅舅解釋李學棟為什麼留縣。
“李學棟是個孤兒,只有三個姐姐一個妹妹,家裡必定需要他支撐照應,要是讓他進了平江府學,他家卻遠在崑山縣,怎麼照應家裡?
“再說,吃穿用度上,平江府必定比崑山縣貴出不少,窮家小戶,哪怕一年多上幾吊錢,都極難支應。”尉學政捋著鬍鬚,笑著解釋。
顧硯聽著尉學政的解釋,挪了幾步,翻出李學棟的墨卷,隨手翻到一首律詩,推到尉學政面前,“你看看她這首詩,寫成這樣,簡直不能稱之為詩!
“這個李學棟必定天資有限,能考到第十六名,只能以勤補拙,必定是全部心思都在學業上,沒日沒夜的苦學,他還能有功夫照應家裡?
“還有,府學縣學,這廩米錢也不一樣吧?差了多少?”顧硯轉頭問幕僚。
“府學每月多半吊錢。”幕僚瞄了眼尉學政,陪笑答道。
“一個月半吊錢呢!還有,”顧硯看向他舅舅,“平江城裡有的是附庸風雅的有錢人,請秀才公寫幾個字兒寫篇文章的人,必定比縣城多多了。請秀才寫篇志記、墓誌什麼的,潤筆錢大概多少,你們誰知道?”
顧硯看向周圍的幕僚,笑問道。
“多少不一,多的五兩十兩銀子,少的一盒墨、幾匣點心,也有隻請一頓飯的。”被顧硯目光掃到的一個幕僚急忙陪笑答道。
“他這文采……”一個年青幕僚指了指李學棟那首詩,後面的話卻沒敢說下去。
這個李學棟這份文采,賣酸文兒可賣不出價兒,他這筆字也不怎麼樣。
“就是給童生作保,教幾個學生什麼的,平江府也得比崑山縣多多了,舅舅這是幫倒忙呢。”顧硯沒理會年青幕僚,看向尉學政笑道。
“你們看呢?”尉學政看向周圍的幕僚和屬官。
“世子爺這話有道理。”
“一個月差半吊錢呢。”
“平江府富庶,才子也多得很……”
……
眾人七嘴八舌,多數贊成,少數含含糊糊打馬虎眼。
世子爺的意思很明顯,他們學政這份兩者都可以的意思也很明顯,那就以世子爺的意思為準。
“那就以諸位的意思,把李學棟調歸府學吧。”尉學政從善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