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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真的回到中國後,他才發現,在一個國家旅遊和居住這個國家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
中國對他來說,像一個過分嘈雜的樂團。熙熙攘攘的街道,大呼小叫的人群,擁擠不堪的教室,人真的太多了。他算過首都的人口密度——每平方公里超過1萬人!他由衷地覺得「眾」這個漢字實在太生動了。
他身邊都是過分熱情的親戚和同學,其中最可怕的是他的小舅媽,她特別喜歡抱他,拍他的照片,逗他玩兒,捏他的臉,並且像怪獸一樣大叫「好可愛」。
在母親勸告之後,舅媽的行為收斂了不少,但每次看到他時還會熱情的過分——好在回國的那年,他的身高猛漲,超過了舅媽,他居高臨下看著這位舅媽,成功止住她的熱情。
從內心裡來說,他更喜歡呆在挪威過寒假。挪威的冬天非常安靜,到處都是雪,大家都不怎麼出門,像松鼠一樣靠著儲備糧過冬。他可以在自己家裡待上整整一週時間,不必和家人以外的任何人打交道;但在中國,寒假等於除夕、新年,是拜親訪友的好日子,不跟別人打交道很難的。
今年,因為實驗室的工作很繁忙,他壓根不可能回挪威,實驗室除夕的兩天前才放假。
放假前,viol-β專案中出現了問題,進展很不順,他想著他的公式和程式碼,覺得很焦慮,發自內心的希望不放假。但實驗室的其他人,如邱偉濤倪海洋可不這麼想,他們都是外地人,有人從暑假起就沒回家了,寒假是一定要回去團年的。
「給我一把鑰匙,我每天可以到實驗室工作。」他對沈泓教授提出。
沈泓哭笑不得:「實驗樓的保安也要休息啊!所以你給我回家好好輕鬆幾天。」
「……」
所以,他不得不回到家中,陪著路一純走親訪友。在挪威過聖誕節,拜訪親朋好友最多不會超過十多個;在中國,新年期間起碼要見幾十乃至上百個人!
回到中國後,他想方設法避免社交,但收效甚微。畢竟路一純出生在一個大家庭裡。她有兄弟姐妹四人,她是家裡的老三,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還有一個弟弟;除此外,她還有堂兄,表兄、表姐、表妹等諸多兄弟姐妹。
親戚朋友多了,意味著電話也多。自從回國後,路一純就忙了起來,她的電話每天都響個不停,路之航統計過,在挪威時,她的手機響起的頻率只有現在的十分之一。
他曾經很疑惑的問:「媽媽,你是怎麼能忍受這種生活的?」
路一純看著一臉茫然的兒子,內心充滿感慨。她很想和路之航說,兒子,你完全說反了。中國這麼好玩這麼熱鬧隨時都有人找我逛街吃飯,我當年完全是被你爸忽悠瘸了才嫁到挪威去,一個日照時間少得可憐,東西極其難吃,在鄉下遇見的鹿都比人多,大部分人冷僻孤高難以親近的地方。
但這些話她終究沒有出口,只擁抱了他:「寶貝,幸虧你出生在挪威。」
當時的路之航沒能完全理解母親的意思。
想到今年要見這麼多親戚、還包括母親的男友一家人,路之航的心情不由自主地就變得很沉重,他非常想回到屬於電腦前,這才是他擅長的事情。
路一純拍拍他:「兒子,不用怕,大家都知道你的性格怎麼樣。對他們點點頭就行。」
路家人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知識分子,路一純的兄弟姐妹中有院士、醫院院長、大學教授、作家……大家理解並包容路之航的缺點,但人情往來還是必須的。回國這些年,沒有這些親戚的幫扶,她和路之航的生活不可能像現在這樣舒適悠閒。當然,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如果沒有這些親戚,她大機率不會選擇離婚離開挪威了。
「……好吧。」路之航回答得很勉強。
因為家族很大,路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