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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下旬,世衛組織撤銷了對北京的旅遊警告,將北京從疫區名單上刪除。其實,中國人更信奉外國人的話,此項決定一經宣佈,就等於宣佈了&ldo;非典&rdo;的結束。原來的十里空街,又出現塞車。憋屈了數月的廣東人,又開始大嚼野味。商場超市網咖迪吧又一日日熱鬧起來。
茹嫣又如往常一樣,中規中矩地上班下班了,只是一直未見到江曉力,這倒讓茹嫣鬆弛下來。說那個兩所聯合攻關課題組,依然在紅紅火火地工作著,不斷有新訊息好訊息傳出來,預計到年底,便會有成藥面世。所裡也由此獲得嘉獎,每個職工都得到了一筆獎金。並說,以後成藥上市,所裡往後的日子,幾乎就可以坐吃山不空了。言說中,許多人都對江曉力充滿一種感激之情。
各類關於抗非的總結表彰大會一級級開起來,各類巡迴報告團也一級級組建並一處處演講著。數月前的災難,恐慌,憤怒,孤寂,苦痛,還有那許多齟齬,阻隔,防範,對峙,以鄰為壑,堅壁清野,變成了回顧講述中的溫情與慨嘆,變成了一種審美享受。常在電視裡看見說者與聽者滿臉淚痕的鏡頭。非常感人。
梁晉生與市裡主要領導也帶了一個代表團進京參加過幾次大小活動。每次他都很低調地遠遠躲著攝像機,不細看,很難發現。他總是不顯山不露水地走在一旁或坐在一隅,一些重要發言也都由市裡主要領導來講。
不久之後,他接到通知,去中央黨校一個市長集訓班學習。
學習結束以後,便奉命調往一個長三角地區的中等城市任市長。看起來這只是一次普通的異地平調,那個城市雖然人口規模只有本市的五分之一,但是gdp卻比本市高出一倍,實際財力還要大出許多。如今當官的都知道,一個官員,不在管轄的地盤大小,而在手裡的錢袋子輕重,更在於這塊地盤在中央這個大棋盤上的地位。考慮到他的出身背景和學校背景,有人預計,他在那兒也只是一個過渡,最終會到哪裡哪裡,說法很多。所以,當他回來時,短短几天中,許多人都去探望他。
當他輕車簡從不事張揚地來到這個城市的時候,突然記起來,六十多年前,自己的父親就是以一個郊縣農民的身份,從這個城市走出去的,現如今,自己卻以一個父母官的身份,又回到了自己的祖籍地,內心一陣唏噓。但關於這一點,他一句話也沒說過。
半年之後,江曉力也調到這個城市,還帶來了幾個藥物專案,與本地聯合組建一個藥廠。又過了一段時間,她和梁晉生一起,開始了一個嶄新的人生階段,用她自己的話來說,是他們事業與人生的第二個青春期,這已經是後話。
如焉69
那天,茹嫣在電視新聞中,看見一次關於長三角聯合發展的會議中,他坐在主席臺後排,認真翻看著手裡的一份材料。沉靜中透著那種茹嫣很熟悉的大氣與自得。他穿著一套質地很好也很合身的深色西服,頭髮梳得整整齊齊,電視裡,那鬢角的幾綹白髮也看不出來了,燈光照射下,頭髮顯得又黑又亮。
看著看著,茹嫣就覺得那個男人陌生起來,她一點都沒有將他和那個與自己一起看月亮的梁晉生聯絡起來,也沒有將他和那個與自己一起吃魯菜的梁晉生聯絡起來。還有那個從美國抱回來一箱熱狗的梁晉生,那個與她在長沙發上演繹了一出忘情活劇的梁晉生,那個在電話裡與她說著男女熱語的梁晉生,還有那個愣愣傻傻地,大大咧咧地,門也不關光著兩腿站在自己家衛生間馬桶邊尿尿的梁晉生……那都不是他。
第二天早上,睡過了頭,朦朧中,覺得近處有鼻息聲,驚醒過來,睜眼一看,原來是楊延平正站在床邊,兩隻毛茸茸的手扒在床沿邊,滿眼憂傷地看著她。
耀眼的陽光從窗簾縫裡射進來,在昏暗的屋子裡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