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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先就抓了一塊羊肉蘸上椒鹽嚼了起來,接著就喊,大美!大美啊!這才是羊肉呢。見達摩此等饞相,茹嫣也抓了一塊吃起來。茹嫣平日並不吃這些腥羶物,但現在,入口之後,不但未覺不適,卻有一種特別親近的感覺,想著自己的祖先,戎馬倥傯間,燃起篝火,架上鍋罐,吃的就是這樣樸素又大美的肉塊,就浮想聯翩起來。
方虹宜說,還帶了一瓶新疆特曲來,不知道大家喝不喝酒的?毛子幾個就說,喝啊,大喜日子哪有不喝酒的。
方虹宜就去開了酒瓶,給每人斟上一小盅,自己卻拿了一隻大杯,嘩嘩倒滿,走到衛老師跟前,叫了一聲,爸,敬您了。一路上,就想著醉這麼一回……說完,咕咚咕咚就喝盡了。
衛老師不喝酒的,此刻也將那一小盅酒往喉嚨裡倒了進去。
大家紛紛起立,為衛老師祖孫三代的團聚慶賀祝福。
衛老師說,一場悲劇,半個世紀,祖孫三代,兩次被撕扯得傷心裂肺。要不是你這次來,我可能要永生永世錯怪你媽了。當初,她帶了你們兄妹兩個‐‐一個三歲,一個一歲,遠走他鄉,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我在心裡真是將她痛恨到極點,覺得這是個人世間最無情義的冷血女人了。現在想來,她當時也是恐懼到了極點,感到了傾巢之難就要到來,銜了兩隻雛鳥匆匆逃命,逃得越遠越好,寧願背上種種罵名。她的苦楚,不比我更輕。唉,最後還是難逃一死,又死得那樣慘烈。從何說起,從何說起啊! 方虹宜說,七九年,給媽媽平反,大家才知道,媽媽是四○年就參加了新四軍的老革命,資格比他們教育局長還老。
衛老師說,現在想想,你媽這一生,幹過什麼壞事惡事啊,須得她付出如此代價?可以說的,一個是三青團,一個是隱瞞了你舅舅。前者是人生經歷中的一次選擇,況且是國共合作當中。至於你舅舅的事,如果沒有那種封建的株連歧視政策,一個在前線上救護傷兵連死都不怕的人,犯得著擔這麼大的風險,承受這麼大的心理壓力隱瞞這件事嗎?
方虹宜說,八四年舅舅第一次回國,那時候他已經是臺灣學界的名人了,對臺灣當局也有影響。我們這邊,上上下下都把他奉為上賓,我們也成為臺屬,享受一些待遇,每年臺聯開會,也叫我去坐坐。我想,媽媽幹了那麼多年革命,我都沒有沾上一點兒光呢。舅舅來看我們的時候說,沒想到你媽媽為我而死。
衛老師又要了一點酒,說,這杯酒,算祭奠你媽媽吧。
畢竟是西北女子,又做了多年商貿餐飲,方虹宜一杯烈酒下肚,竟無醉意,只是話語多了,動作大了,她又為自己倒上一點,和父親一起喝了。
茹嫣和方亞坐在一起,他們說話的間隙裡,兩人就低聲私語幾句。
茹嫣問方亞,你怎麼想到讀哲學?
方亞說,可能是我們家那種氣氛,有一種哲學意味。
茹嫣問,什麼氣氛?
方亞說,我很小就感覺到,我們家有一種詭秘的氣氛,似乎背後有什麼東西,有我沒有察覺到的隱秘。許多事情,找不到來龍去脈,你想弄清楚它,這就和哲學有關了吧?
她又笑笑,好奇,一條路通往自然科學,另一條路往往通向哲學。
茹嫣問,畢業後想幹什麼?
方亞說,想讀心理學,想到哈佛去讀心理學,然後回來做中國的心理學研究。剛才聽他們說那些往事,我這種想法就更強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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