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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子說,你還在攪和。我不是說了,我寫非我想,本身就是一種解構,一種時代的黑色幽默。其意義也就在這裡。
達摩說,那你為什麼不將這一點再寫一部書呢?要不然別人何以知道你是所寫非所想呢?又何以起到解構的作用呢?
毛子說,這也是後人的事了。
達摩說,像這般活一輩子,可真是輕鬆,一切都交給後人了。
毛子說,是的,聽起來是難聽,但是幾千年來,其實都是這樣的。前人交於後人,後人復交於後人,至於結局‐‐水到渠成也罷,海枯石爛也罷,聽天由命‐‐
達摩說,哪管他洪水滔天?看來,還得給你加上一條歷史虛無主義了。一邊研究著人類最偉大的理想主義者,一邊做著一個空前絕後的犬儒主義者,真是一次史無前例的大解構啊!我看,你的這個所,叫犬儒所,就很好。
毛子要吃人的一副模樣漸漸收斂了,只是苦笑,嘀嘀咕咕說,你沒有聽明白我的意思……
達摩說,是你自己還沒有把你的理論編囫圇,真編囫圇了,倒也是一家之言。
毛子終於急不擇言了,蠻不講理地說,不管怎樣,我的日子比從前過得好了。
達摩冷笑一聲,說,你看,一急就把狼尾巴露出來了吧?
毛子一臉苦笑,長嘆一聲說,你今天到我這裡來搞文化大革命的?我就知道,中國遲早有這麼一天。
達摩就大笑說,從前你怕當官的,現在你怕老百姓了。你當年那些馬恩都讀到哪裡去了‐‐這和文革哪跟哪呀?我們把這本書和這些問題,一起拿到衛老師那裡去,好不好?看一個深受文革其害的老人如何說?
達摩這麼一說,毛子就緊張了,要翻臉的樣子,低聲吼道,你別跟老子開這種玩笑。
達摩知道,前面那些刀槍劍戟你死我活,只是兩個知根知底的江湖老友間的私下過招,到了衛老師那裡就不一樣了。
正在不可開交之時,毛子的夫人小金回了。如今小金也是金教授了,也帶了一大幫研究生,按她的說法,如今帶研究生像生產隊養豬,一欄就是十幾二十個。
見小金回來,兩人便鳴金收兵,乾乾一笑,迅即將剛才的話題打住。
小金見了達摩,直說稀客稀客。
當年毛子犯病,虧得達摩用了他的胡屠夫療法,才沒讓丈夫落下病根,小金一直心存感激,所以只要達摩來,她都會很熱情。
毛子說,人家放下手裡的活,給咱們修電腦呢。
金教授探頭往廚房一望,冷鍋涼灶的,眼見已過了午飯時間,便嗔怪說,你也不先打個招呼,這樣,我們去餐館好了。
達摩笑笑說,得走了,還有活等著。再說,我們都飽了。
小金不解地問,飽啦?吃的什麼?
達摩指指毛子說,你問他。
正在這時,小金手機響了,便去一邊接聽。
達摩將毛子那幾篇文章塞到自己的工具包裡,換上鞋,戴了頭盔,遠遠向大陽臺那邊接電話的小金揮手告別。
毛子餘氣未消地送到門口。
當年,&ldo;青馬&rdo;幾個也常常爭到要動刀,除了女生小詠,幾個之間都打過架的。不過罵完,打完,氣完,還得爭。
達摩低聲說,不過,我要謝謝你。
毛子說,謝什麼?
達摩說,你給我提供了一個當今知識分子的活標本。一般人做不到呢,哪願意將自己臭腸子爛肚子都翻出來給人看? 毛子往達摩頭盔上狠狠擊了一掌,聲音震得樓道嗡嗡響。這一掌,半是玩笑,半是仇怨。
從毛子